第41章 无知者无畏
南风买了一辆凤凰牌二六大杠自行车，可把王平山羡慕坏了。
瞧瞧人家，这才上班没几天，就添了一大件，再看看自己，扫了一辈子地，拿了一辈子的工资，临到退休都没能混上一辆自行车。
可悲啊。
王平山双手不停地抚摸自行车的每一寸地方，一双老眼一眨不眨的打量着车子上的每一个零部件。
“不错，不错，凤凰牌的，质量杠杠的，车子骑起来犹如凤凰般轻翔飞快，寓意极好。”
“嗐，老王，至于吗，你要是喜欢的话……”
“咋样？”老五两眼突然冒精光。
南风见状，马上察觉到一丝不妙的信息。
话锋一转，急道：“你要是喜欢的话，让你摸个够。”
“呸！”
王平山闻言，翻了翻白眼。
“你小子一点都不爽快，就不能让我骑两天吗？”
南风道：“我敢吗？”
“你浑身上下长了八百个心眼，我不得防着点啊？”
老王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仔细打量着南风那辆自行车。
“你小子还年轻，还没经过挫折，你是体会不到生活的艰辛。”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就拿我来说吧，要不是经常算计，我那一家老小早就饿死了，哎！”
南风闻言，苦笑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体会不到生活的艰辛？
两世为人，年龄加起来比你还大几岁呢，该尝的苦也都尝了，要是没看透这世道，你以为自己能安心窝在这卫生股甘愿打扫卫生？
不过，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诉苦。
有那诉苦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改变现状吧。
“老王，你这说话的语气，怎么越来越像我们院的三大爷了，是不是你们这么大岁数的人都这德行？”
那疯子躺在藤椅里，翘着二郎腿道。
“呵呵，多正常啊，试问一下哪个做父母的不都这么算计着。”
王平山说完，脸上全是无奈的神色。
生活早已把他的棱角磨平了，什么理想、抱负、希望，统统见鬼去吧，他现在只想着如何多攒点钱，如何让自己的家人日子过得好一点。
见老王一脸沉重，南风转变话题。
“对了，老王，和一食堂闹了那么久了，你怎么还一直闹下去？”
王平山苦笑一下道：“不是我想闹，而是他们要闹。”
“活到我们这个岁数，最缺的就是时间，最不缺的也是时间。”
“之所以一直揪着一食堂的人不放，无非就是想弄点好处，现在家家过的都不富裕，都想弄点吃食回去。”
老王嘴里的他们指的是卫生股的那帮老头老太太，他们活到这个岁数，已经不在乎名声了，他们心里只想着如何给子女弄点好处，尽量少给他们添麻烦。
在尝到每天两个窝窝头的甜头后，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一食堂的人身上了，这次两个部门动静闹得这么大，要是不弄点好处，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南风倒是无所谓，反正傻柱赔了他二十元，即使他跟一食堂那帮人继续闹下去，也弄不到更多的好处了。
哎，都是一口吃食闹的。
城里人的日子不好过，农村的日子更苦，半年野菜半年，水陆空能吃的东西全吃了，依旧填不饱肚子。
“老王，你是卫生股的股长，你自己看着办，这事我就不插手了。”南风道。
“你不用插手，我们自己能搞定。”王平山道。
南风为他们做得够多的了，他们已经很知足了，他们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南风，以至于影响他们每天两个窝窝头的优惠政策。
“得，我去给我媳妇送自行车去。”
话题有点沉重，南风找个理由就躲了出去。
两条腿岔在自行车上，脚一蹬，骑上就走。
来到办公楼，把车子锁在车棚里，手指头挂着车钥匙串就往楼上跑。
“咦，这不是保卫科吗？”
路过一楼保卫科，南风一下想起昨晚的事。
保卫科就在劳人科旁边，下面除了几间单独的办公室外，其他的房间全是保卫科的临时休息室。
敲了敲门。
“武齐在吗？”
屋子里有十几个保卫员，他们全是退伍军人，一副牛气哄哄饿样子，脸上全都挂着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一个留着板寸的中年人两腿翘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歪着头问道，
“你找武股长什么事？”
保卫科有两股，一股是保卫股，股长是袁军，另外一股是治安股，股长就是武齐。
武齐不仅是治安股的股长，还是书记丁可生的警卫员兼司机，平时科长见了他也得敬着他，而他除了丁可生的话，谁都不听，是科里身份最特殊的那一位。
南风站在门口，扫了众人一眼，幽幽说道。
“听说他很拽，他是来找他打架的。”
“噗！”
那中年正在喝水，闻言一口喷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
一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要找他打架？”
这时旁边的人听到后，也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似的看着他。
“小伙子，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找武股长打架？”
回头对身边的人笑道：“真是无知者无畏，还真有不怕死的，敢找武股长打架？”
旁边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原先那个中年人站起来，向北一指道：“武股长正在操场上训练，快去，快去。”
说完，哈哈大笑。
“哥们，谢了。”
南风也懒得理他，道了一声谢转身向外走去。
众人见了，全都愣着发笑。
“走，瞧瞧去，看看这小子是怎么被武股长捶爆的。”
轧钢厂东南角有块操场，平时供保卫科人训练用的，今天却被用来当拳击馆。
南风到那的时候，只见操场上沸反盈天。
几十个人围成一圈起哄呐喊，场子中间有两个光着膀子的人在比试拳脚。
武齐身着单衣，嘴里含着一个哨子，充当临时裁判。
南风拨开人群，正好场中的二人刚要拉开架势比试。
“让一让。”
南风一把把那两人推开，指着武齐道。
“武股长，我要和你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