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藏经阁 ，扫地僧
别提什么纯真的年代。
自古以来，人情社会皆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
后世之人都很羡慕那个纯真年代的生活。
要我说，纯真个屁。
也不用你那长在屁股上的脑袋想一想，社会是越发展越文明的，难不成以前的社会还能比后世的社会发展更好？
这不扯淡的吗？
老是抱怨大学生太多了，毕业即失业，工作再难找，还能比以前更难找？
工作那么难找，别说是一份正式工了，就是学徒工名额也是打破头争抢的，南风被边缘化是意料中的事。
轧钢厂是一个团体，每个车间甚至每个圈子都是一个小团体，别看他们在这个小团体内争抢，一旦有外敌侵入，他们立马抱成团一致对外。
就好比部队上有个营级干部转业到轧钢厂，按照他的资格和级别，一个科级干部是跑不了的，你以为一转业就给你安排科长当当？
你想屁吃呢？
安排了你，那之前那个科长怎么办？
人家都是一个小团体的，都是有老大的小弟，哪个老大会让你一个外人鸠占鹊巢？
所以，哪怕你资格和级别摆在那儿，要是没有过硬的背景后台，那也只能从基层做起。
同理亦然。
像无权无势的南风也只能被边缘化。
你看不上车间里抡大锤的？
不好意思，人家还觉得是份好工作呢。
人家死死地护着，留给自己儿孙接班不香吗？
要不是这个年代顶班制度，恐怕南风想要进厂估计比登天还难。
“蔡姨，我想现在就要入职，您帮看看有哪些岗位适合我？”
认清事实后，南风不再奢求别人高看自己一眼。
脸面不是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挣的。
这一点，南风非常清楚。
都点拨到这个份上了，蔡扒皮见南风依旧没有表示的意思，顿时一张脸拉了下来。
这小子跟他爹一个德行，都是铁公鸡，不知道变通，但凡有点眼力劲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是个三级锻工。
蔡扒皮随便翻了翻登记簿，然后头也不抬道：“只剩下厨房帮工和扫地的了，你选哪个？”
南风闻言，心道：果然如此。
在这个‘劳动最光荣’的年代，像这样的工种只能属于那些不求上进或者身体有残疾的人。
蔡扒皮连脸面都不要了，直接抛出这两份人憎狗厌的工种。
南风想了一下道：“我选扫地的。”
选完后，蔡扒皮鄙夷的眼神更是不加掩饰了。
但凡脑子正常点的，都不会选扫地的。
哪怕你选进厨房帮工，她也会高看你一眼。
厨房帮工别看活儿不怎么样，但是有油水可捞，平日里领导在食堂开小灶什么的，吃不完全被他们这些人打包了，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有荤菜呢，一年下来，也能省下不少口粮呢。
尤其是在这困难的年月，只要脑袋没被水淹、门夹、驴踢、进屎，一般都会选厨房帮工的。
南风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彻底不求上进了。
“行，等以后有合适的岗位姨会给你调岗的。”
好家伙，里外人全被她做了。
这么一份人憎狗厌的工作还得让人感恩戴德。
至于以后给他条换工作，呵，想都不要想。
说完，蔡扒皮就递给一张表单让他签字。
南风闻言，也是嗤鼻一笑。
说话跟放屁似的，不响还竟恶心人。
工作基本是定了，指望她调岗？还不如相信儍柱表演吃屎更现实。
名字是蔡扒皮帮他签好的，他直接蘸红泥在名字是按下手印就成。
“谢了，蔡姨。”
办好入职手续，南风道了一声谢。
随后，一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领着他去了后勤科。
先是领了一套灰色的工作服，然后又领了一副劳保鞋和手套，然后就直奔一座废旧的仓库。
这年头，身份可以从衣服上一目了然。
穿花衣服的是老百姓，穿灰色工服的是普通职工，穿蓝色工服的是管理层的，穿中山装的是领导。
废旧仓库的铁皮大门上写着‘卫生股’三个字，这是专门负责打扫卫生成立的部门，厂里随便在犄角疙瘩挑了一个废旧仓库作为卫生股，可见这个部门多不受待见。
小姑娘把南风介绍给卫生股股长后就离开了。
股长姓王，叫王平山，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半拉老头，嘴里叼着个铜烟锅烟袋，此刻，两眼迷离的打量着南风。
“喂，新来的，你叫南风？”
南风笑道：“我是叫南风，您是……老王八？”
“嘿，你小子，没想到还是个刺头。”
王平山一眼就看穿南风的把戏，不过，他并不生气，而是一屁股坐在那张断了好几根藤条的破椅子上。
“敢跟我这么说话的你可是第一人，知不知道到了谁的地盘？”
南风也没拿他太当回事，毕竟股长不是干部，只是介于工人和干部之间的称谓，类似于准干部。
不过，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个股长，估计这辈子提干是没戏了。
再说了，要是职工没有重大过错，厂子里是不能随便开除职工的，所以，南风觉得自己每个月拿二十七块钱的工资，没必要看他脸色行事。
“老王八……”
“小子，蹬鼻子上脸了是不？”
老王眼睛一翻，不悦道：“我虽然不是干部，但好歹也是你直属领导，基本的尊重该有吧？更何况我这么大的岁数了。”
“那啥？我说得是老王。”南风笑呵呵的蹲在他身边，嬉笑道：“我知道这是您的一亩三分地，我也不是想要跟你炸刺，我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您看能不能给我派一个相对轻松点的活？”
虽然同样是扫地，但是在哪儿扫，怎么扫都是有讲究的。
要是老王八一高兴，说不定就让你干轻松一点的活，要是得罪了他，直接给你划一大片地，扫不完算你完不成任务，要知道，轧钢厂有好几千亩地呢，县官不如现管，他要是想整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王平山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浓雾。
“你小子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合着跟我咋呼半天，最后还不是弯下腰求我。”
“是是是，您老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甭跟我一般见识，回头我请您喝酒。”
南风赔笑道：“您老就发发慈悲，照顾我一下我这个新来的呗？”
王平山闻言，瞅了他两眼，幽幽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照顾照顾你也说不过去。”
“这样吧，”明儿一早过来听信。”
“得嘞，谢了您。”
南风拍了拍王平山的肩膀：“老王……哈，以后兄弟跟你混了，要是遇到事了，报哥们的名号好使。”
王平山翻了翻白眼，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滚犊子，没大没小的。”
工作的事解决了，南风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在厂子里转了一圈，提前熟悉一下环境，然后直接离开厂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