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那应该和他们撞上，但路上并没有碰到杀手，而且来刺杀她那么光明正大的吗？听起来杀手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集。
谢漾直觉不对。
似乎漏掉什么东西。
“小姐，戴面具的不止您一个。”红昭低声和谢漾说出猜测，“会不会是那位暴露了？”
谢漾皱了皱眉头。
以宁宴的缜密心思，不至于会遗漏在这种小事上。
但她一路上的确没碰到杀手。
“你有听到他们往哪去吗？”
芸娘没听到他们说往那边去，面具这两个字引起她的高度注意，就偷看了许久，指着西边：“他们往那边去了。”
那边是丹阳的方向。
店家把烤串上来，香味扑鼻而来，焦黄色的卷边似乎在邀请君来尝，谢漾却没了想吃的欲望，只有满腔烦躁。
她拿起一根牛肉串。
即便食之无味，却还是让自己吃下去。
“吃吧，味道不错。”谢漾违心道，“芸娘，你既然是想报信才被这两人纠缠，钱我帮你还了，你别再推辞。”
一个小厮追了出来，看到芸娘，直接把包袱丢给她。
“半天找不到，哪儿有你这么当下人的，主家说不要你了！”
芸娘脸色发白，却抱紧包袱没说什么。
只是背脊弯了弯。
芸娘起身要离开，谢漾想到她是因为自己丢的差事，自己帮她，她应该能理解，委婉开了口：“芸娘，县令府里差几个不卖身的丫鬟，就是做的事比较杂重，你愿意吗？”
县令府里的丫鬟基本都是卖身。
轻的活轮不到外人干。
芸娘受宠若惊，县令府月钱高，最重要的是成了县令府的丫鬟就无人敢欺负她一个孤女，感动的同时又难受得很：“自是愿意，领主您的大恩大德，芸娘实在无以为报。”
谢漾俏皮一笑：“好好有尊严的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芸娘略微迷茫。
什么意思？
谢漾没说话，她看得出来芸娘落难前应该过的是小姐日子，骨子里的教养让她知恩图报，在有选择的时候绝不拿人分文，一举一动，都是无形中维护着父母曾教给她的自尊。
这样的姑娘。
很好。
真的很好。
盛世美人坠，乱世里能出淤泥而不染却不多见。
“吃完一起回去吧。”
芸娘没好意思多拿，红昭见她害羞一个劲儿往她手里塞，让芸娘无措得脸都通红。
阿诗勒隼过来时，谢漾已经吃到第二串。
他无奈。
不过就是慢了几步，就吃上了。
“阿诗勒隼，秀才，快坐下吃吧。”谢漾指了指桌子上满满的食物，以及还在烤的店家，“吃不完不准走啊。”
“我和红昭先带芸娘回县令府。”
阿诗勒隼作势要起身，谢漾眼皮一跳，赶紧将人按回去。
“离得又不远，暗处也有人保护我。你堂堂巴音王，不是我的侍卫，快吃你的。”
阿诗勒隼还是想跟上。
秀才却拉住他，让店家拿上来烈酒：“巴音王，来，与小生共酌一杯如何？”
阿诗勒隼皱眉。
秀才仿佛没看到他的怨气，兀自倒了两杯酒：“巴音王，你想不想知道，你和宁宴比输在哪儿？输在你不够识相。”
他笑眯眯道：“别看宁宴看似强势，但他懂进退。你只是一味猛进，却不知放松，把主人追得堵心，比如现在，主人不想你跟，你就不该跟。”
阿诗勒隼不想和宁宴比，但不得不承认，秀才说得对。
谢漾待他，已经开始有要逃避的意思。
明明他一开始不是这般打算。
宁宴的出现，让他乱了分寸，他总是能次次逼得他在莫名其妙里失去该有的理智，就比如落胎药。
安置好芸娘。
谢漾欲去找云崖商量点事。
灯火通明的院子外暗墙处，一道身影翻出，成功吸引谢漾的注意。她颦了颦眉，这道身影怎么这么眼熟呢？
还有这类似采花大盗的作风。
让她想起一位故人。
谢漾不动声色的跟上，刚出后门，前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加快脚步就要开溜，谢漾大呵：“魏策！”
前方之人脚步一顿。
开溜的速度更快。
再快，也没有手弩的箭快。
“咻！”
“咻！”
接连两箭，一头一脚。
魏策只好运起武功横飞起来躲过这两箭，与此同时谢漾已经到了身侧，看着戴着黑面巾但那张狐狸眼异常出众的魏策，谢漾皮笑肉不笑的弯眉。
“大哥见到我就跑，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比如采了云崖这朵病弱娇花？”
“咳咳咳。”魏策险些被口水呛死。
说的这是什么话！
被认出，魏策也就不跑了，幽怨的盯着谢漾：“稍微躲慢一点，我这张脸就要被二弟毁了。好歹也是有过露水姻缘的，谢领主当真狠心。”
谢漾：“……”
钱已经给了还提这事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谢漾道，“别编瞎话，我刚才看到了你从云崖房间里出来。”
魏策绞尽脑汁的想理由。
没想过会被谢漾抓到，一时想不到什么完美借口。
最终他败下阵来：“好吧我说，魏国国库丢了一批军械，我查到疑似在云夏高异两国。高异国没我熟识的人，我就来问问云崖是不是他做的。”
熟识？丢军械？疑似？
谢漾用同样阴阳怪气的语气道：“原来魏太子和云夏战王是老相识啊，在上京时二弟竟然不知道呢。是不是你家的军械，你看不出来吗？”
各国打造的军械，一般都有标识。
除非是私下铸造。
魏策讪讪一笑。
他心虚的咳嗽两声，冲谢漾抛了个媚眼：“心知肚明就好，看在那一晚的份上，谢领主别说出去。”
“再提那晚的事，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魏国表里不一，面上文弱无矿产，私底下偷造了能够让高异攻打云夏的兵器。”谢漾冷冷警告。
魏策眼神闪烁晦暗光芒，旋即扬了扬眉，告饶：“别别别，我不说了。二弟你也别乱传，这么多兵器可不是魏国一家能提供的。”
大家都要各自留点底应付突发战争。
魏国兵器库是失窃，却没这么多。
“查到哪儿了？”谢漾这才满意。
魏策眼底也有了冷意：“我今天才刚到云夏，云崖说他没有，那我就信他。但如果高异国归云夏了……”
他没说完，意思很明显。
这责绝对要追。
云崖的态度也很明显，你不管好自家老鼠还来问罪他？没得谈！
两人聊得并不算融洽。
谢漾眼眸微转，云崖这小伙子不错，知道给她省钱，漫不经心的冷嗤：“你你还想怎么样？这件事你本来就不占理，小心云崖给你宣扬出去，不如你查查魏国那头，把老鼠揪出来去交差。”
魏策知道眼下只有这个办法，轻叹一声，忽然又玩味的盯着她：“也只能如此了……倒是二弟，又和云崖做了什么交易？”
谢漾没好气道：“你第一天知道我穷吗。”
咬了咬牙：“黑曜石挖得怎么样？”
“挖出来三成，在宁宴眼皮子底下，我的人不敢动静太大。”魏策觉得，有些事该让谢漾知道了，“齐渊无意知晓了黑曜石的事，他……”
“齐太子为人端正，绝不会趁火打劫。”谢漾堵住魏策接下来的话，“你不是要走了？大哥，慢走不送。”
不待魏策接话，谢漾转身就跑。
生怕被赖上。
魏策：“……”
没良心的。
魏策将面巾扎紧了些，匿入黑暗。
墙后，谢漾从暗处走出，眼神闪烁片刻，留下记号后跟上。
魏策的身手，如果不立刻跟上，根本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