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真要这位置给你便是了。”赵衍这话是出自真心，他从小便过的提心吊胆的日子，各个兄弟之间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像这次自己信了他们的说辞，惹得氐族的人进了都城，还险些丢了性命，真的能选择的话他不想要在做这个太子，普普通通的过完这一辈子。
“你闭嘴。”赵氻淡淡看他一眼，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他虽不喜赵衍，但赵衍从没伤害过他，甚至有些信任自己，他只是想要南梁帝一个态度。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赵氻一动不动的看着南梁帝，南梁帝仿佛陷在了两难的抉择当中，太子之位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放弃的另一边。
许久之后南梁帝才缓缓出声：“你这又是何必。”
“哈哈哈哈！”赵氻仰天长啸，原来他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父亲，最后放弃了自己。
赵氻一直以来的支撑崩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的眼泪快要从眼角落下，南梁帝沉默着看了他半晌，才见他缓缓停了下来，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朗声道：“你可知我跟氐族联盟许了什么条件给他？”
这是柳楚楚疑惑的地方，氐族不善，跟他们联手终是不会有好结果，即使赵氻最后坐上太子之位也不会坐的安稳，氐族会抓住他的把柄不会放过他。
“我向他承诺，我若登上皇位，分给他南梁半壁江山，我的父皇，我是想要取代你呀，”赵氻停下笑声，“你老了。”
随即赵氻手上有了动作，从另一只袖口处掏出一把小刀，不等他有任何动作，蒋邵冲着他而去，赵氻的身体瞬间停滞不动，胸口上一把银色的匕首插在身体上。
“砰”的一声，赵氻直直仰躺在地上，双目瞳孔涣散，不过须臾便消失焦距。
宗政列走上前去替他把脉，朝着南梁帝摇头：“匕首上有剧毒。”
南梁帝身体不可控的颤抖着，他心里明白，这是老二自戕用的，知道自己没有了活路，放手搏一次，不成功便死在这大殿之上。
南梁帝肉眼可见的苍老，表情颓然的蹲下身子，手抚上赵氻逐渐冰冷的身体，心中百感交集，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划过，不敢相信赵氻就是这般走了。
周围的人也不敢打扰，安静的看着这位刚刚失去儿子的老人蹲坐在地上。
赵衍喉头哽咽，不忍见父亲如此模样：“父皇，二哥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南梁帝猛的睁开眼睛，如今氐族的势力还在城中继续，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他还有其他的子女，还要为了他们的生存努力。
南梁帝制止了赵衍接下来的劝慰，晃悠的站起身，脚步蹒跚的坐回宝座上：“将二皇子厚葬了吧。”说罢摆摆手，手下的人飞快的将尸体抬了出去。
只说是厚葬，但不会有葬礼，只有安安静静的淹没这场纷争。
南梁帝理智恢复，今日这场宴会原本是为了天奉准备，却让他失去了一个儿子，想起赵氻昨夜对他说的事情，眼神半眯朝着大殿上未动的两人看去。
沈修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好似这只是南梁的家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而柳楚楚低垂着眼眸，思绪俨然不在大殿之上。
宗政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顺着南梁帝的目光，看着身边若有所思的女子。
南梁帝理了理思绪后对着沈修道：“让使臣看笑话了。”
“陛下哪里的话，逝者已逝，还请陛下节哀。”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着。
“老二昨夜来找过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一直不明所以，如今他也不在了，还请使臣为我解答一番。”
南梁帝终于进入正轨。
“自当为陛下解惑。”
“老二说，”南梁帝说着话语一顿，又接着道，“他得到消息天奉这次前来和亲的人选，并非是咱们选定的人，想问沈相确有此事？”
沈修听后看了眼柳楚楚道：“我倒是不知南梁选定的人是谁，只知是柳府嫡女，赵希郡主只说与太子年纪相当。”
要是换作从前赵衍听了这话当立刻要跳起来反驳，如今听了这话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已经知晓了柳清清的身份，再说些什么或许对她有性命之忧，她救过自己，不能恩将仇报。
赵希被人搀扶着坐下，身上还带着伤，身上浅色的衣衫上显出斑驳的血迹，点头道：“是，柳丞相府中确实有与太子年岁相当的女子。”
当初她接到密报，圣旨上的旨意确实如此，她已经知晓了和亲的身份，颇为担忧的看向柳楚楚，只见她神色悠然，丝毫没有忧虑的神情。
这段时日的相处，赵希对柳楚楚改观不少，两人性格投机，是个难得想深交的朋友。
南梁帝道：“朕得到的消息，此女乃丞相府庶女而非嫡女。”
“什么？”
殿上惊诧声四起，尤其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为了和亲差点休了原妻，夫妻间更是闹的不可开交，如今这女人竟是庶女，好好的算盘算是打歪了。
沈修假装不知的看着柳楚楚道：“事关柳府私事，不如让柳姑娘为陛下解答吧。”
柳楚楚抬眼看着沈修，昨天还说会帮自己，今天就甩锅回来了，柳楚楚笑着道：“这我倒是不知赵希郡主是如何同陛下说起，只是旨意上说明要相府的女儿，我相府中尚未出嫁的女儿有三位，要是同太子年岁比起来，我确实是不合时宜。”
话音刚落，身侧的宗政列响起一声轻笑，柳楚楚说着白了他一眼：“只是这嫡庶之分嘛，怕是不好区分。”
“此话怎讲？”赵希适时的接话，看她怡然的神情就知道她有所准备。
柳楚楚宛然一笑：“家父在年前便立了姨娘为主母，如今五妹妹也算是柳府嫡女，这件事情只因是家事未曾在外宣扬，倒是让赵希郡主会错了意。”
赵希附和着道：“原是这样，倒是我理解错了。”说着略带抱歉的看向南梁帝，完全将过错揽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