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真后悔
司柠眼底的痛苦和挣扎刺痛了林厌的眸子，他抬起手臂，宽大的手掌缓缓地落在她的头顶，在她毛茸茸的发丝上揉了两下。
司柠想要躲避，但是后背抵着墙壁，她退无可退。
“对不起。”林厌说。
有些话他不能说，能说的只有这一句抱歉。
“我不用你——”
话还没说完，司柠就看见对面包厢的门突然被拉开，许奕寒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后，看见两人的动作正保持着摸头顶的亲昵的姿势，神色毫无变化，而是一边点烟一边往外走。
不知怎的，心头突然涌上一种隐隐的痛感。
先是李宋墨，现在又是林厌，在许奕寒心里，她怕是早就成了那种给钱就能上床的随意的女人了。
不过无所谓，随便他怎么想都行。
司柠面无表情的拍掉林厌的手，“我不用你的道歉，只希望你能跟我一样，以后把对方当做一个陌生人来对待。”
说完，她直接抬脚走进了包厢。
林厌看着司柠决绝的背影，他怎么会不知道，已经七年过去了，他无论做什么都挽救不了当年在她心底造成的伤害了。
只是，怎么就忍不住想靠近呢。
她好像变了，又好像和七年前一样，浑身都散发着光。
一连五分钟左右，许奕寒都没有回来，秦意跟樊姐聊得正欢，司柠则是坐在位置上，盯着还剩半杯的酒水发呆。
“司柠，可以麻烦你帮我去前台拿一下酒吗？”秦意突然看向司柠，满脸抱歉，“前台电话一直占线打不通，没办法喊服务员过来，但是我们的酒已经快喝完了，麻烦你跑一趟了，可以吗？”
“好。”
司柠答应下来，拉开椅子向外走。
去一楼前台取了秦意存在这里的酒，从电梯里出来，正往包厢走的时候，在楼道旁边的露天阳台上，她看见了许奕寒的身影。
只是一个背影，也只是一眼，她就认出来了。
有些昏暗偏黄的灯光从头顶打下，让他整个人都泛着光，高大挺拔的身姿更显得其实非凡。
像是感觉到了司柠的目光，他微微偏过头，半边脸的线条流畅又分明，而暗藏在阴影里的半边脸则更显得深邃。
知道他看见自己了，司柠握紧了酒瓶，赶紧扭头准备走，谁知道从另一边包厢里冲出来三四个小孩，猝不及防就撞在司柠的小腹上。
一个接着一个，这个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司柠几乎站不住脚跟，眼看着就要仰面倒下去。
在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司柠想到的是紧紧地抱着酒瓶，她摔了没事，要是酒出事了，她可赔不起。
可预想之中的失重感并没有传来，鼻腔内猛然袭来一股熟悉的香气， 耳边传来一下一下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在看见那只勾在自己腰上的骨节分明的手时，司柠的心突然开始猛烈的跳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司柠从许奕寒的怀里跳了出来。
“对，对不起，许总。”
面前的男人捻了捻触碰过她的手指，眸底氤氲着凉意，声音冰冷低沉。
“你这一跤摔得还真会找地方。”
他这一句话暗藏的意思太多，司柠低着头，眉头却微微的皱了起来，他该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不是的。”她解释，“是刚刚有几个小孩突然冲出来，撞到我，才会……这是个意外！”
“你跟林厌今天见得第一面，就能让他摸你的头，司柠，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勾搭男人的本事。”他的声音极为凌厉，一字一句都咬的很重。
如果不是知道他讨厌自己到了极点，司柠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吃醋了。
她苦涩的勾勾唇，“您觉得是，那我就是吧。”
司柠低着头，但是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许奕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冰冷刺骨，甚至，还带着不屑和鄙夷，像是对她这个人，恶心到了极点。
“我真后悔，当初选了你这么个肮脏不堪的东西。”
听见这句话，司柠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猛地抬眼，却刚好对上他厌恶恶心的眼神，接着，他毫不犹豫的偏头走开，一点停留都没有。
“我真后悔，当初选了你这么个肮脏不堪的东西。”
这句话在司柠的脑子里一直回闪，配着的画面却是他们一次又一次无比契合的相处。
“呵。”
司柠抱着酒瓶，后背抵着冰冷的强，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还掉了下来。
哎呀。
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不是要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走吗？怎么她好像把自己折腾的越来越狼狈了？
难过不过两分钟，很快，她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抱着酒瓶回到了包厢。
没关系，不去看，不去听，就不会在意，她要做的，就是过好当下，做好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人死不过两脚一蹬，什么情爱，都没有关系了。
司柠拿着酒瓶进了包厢，秦意看了她一眼，又冲她温柔的笑笑，“可以麻烦你帮我们倒一下吗？谢谢你啦！”
“好。”
司柠没有拒绝，毕竟这一屋子里面，能让人随意使唤的，就只有她了。
从秦意开始，司柠替樊姐和林厌都倒上酒，但是轮到许奕寒的时候，后者眉眼淡淡的，在司柠即将碰到他酒杯的一瞬间，他开口了。
“滚，脏。”
司柠正准备拿酒杯的手顿时在空中僵住了，几乎是在一瞬间，浓烈的酸楚袭上心头，眼圈的一周蓦然的红了，仿佛空中飘着的破碎羽毛，随时都能随风散去。
整个包厢里剩下的几个人都被许奕寒这两个字给惊到了，只有林厌，腾地站起身，宽大又带着暖意的手掌覆在司柠的手背上，笑了笑，“许总说的应该是酒杯脏，先不倒了，待会让服务员过来换个被子。”
许奕寒听见林厌的声音，抬起清冷的眼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林厌感觉到许奕寒的目光，冲后者微微一笑，牵着司柠的手坐了下来。
许奕寒本就压着的嘴角此刻沉的更厉害，在饭局的后半场，他没有再吭一声，只是偶尔会看向煞白着脸，撑在桌子上扶着额头的司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