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事？师尊在这里直说便是，小白他并不是外人。”
苏婉说得理直气壮，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对。
可阚子瑜的脸色愈发沉闷。
恍惚间苏婉仿佛感受到了一丝极快的剑意，而下一刻，身后传来屈修齐沉闷的痛哼声。
“师尊这是为何？”
苏婉扶着屈修齐，脸色不悦，甚至带着厌恶。
“他作为师弟，居然用狐族魅术引诱师姐，这等罪名，难道不足以惩罚他吗？”
阚子瑜冷笑，看到那满地的鲜血，心头痛快许多。
“师尊妄言，弟子和小白是两情相悦，本就打算结为道侣，今日此举并不算逾矩。”
长剑落地，阚子瑜的心也空了一大块。
他丢弃了剑修最为重要的剑，可心中却无半点心疼，反而对苏婉所言在心中泛起了巨大的波澜。
“你说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苏婉，眉间幻情花若隐若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不懂。
他不过是去了趟清婉居，怎么一切都变了？
再自己仔细想想，苏婉似乎早就开始疏远自己了。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
明明小时候还会对自己道谢，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的苏婉，怎么会说出她喜欢别人，要嫁给别人做道侣的话？
阚子瑜根本不相信耳朵中听到的，自顾自地认为是眼前的狐狸精诱惑了苏婉。
直接微动，掉在地上的剑回到手中，阚子瑜紧紧握住，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
“我只是想告诉师尊我想和小白在一起，难不成这一点还要多多加解释吗？”
苏婉神色不耐，本就对阚子瑜不请自来感到厌烦，如今这人一副自己背叛他的嘴脸，更是让苏婉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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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小苏婉拿着比自己还要重的剑，尽管因为手酸到不行，还是在慢慢地挥舞着。
可是最后，小小的手还是拿不出，让剑落在了地上。
“师傅，我不是故意的。”
感到面前人的不满，小苏婉眼中蓄满了眼泪，倔强地没有让它落下。
在以前的人间，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也不可能让她吃饱饭。
“剑就是剑修的生命，像你这般将自己的剑丢在地上，何来剑修一说？”
阚子瑜神色不满，他当时一眼就注意到了这小乞儿的天生剑骨。
可惜起步太晚，他这才步步督促。
小苏婉没有说话，默默蹲下身子，想要将掉在地上的凌烟剑捡起。
“师傅，是我让你失望了吗？”
小苏婉抱着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剑，眉眼耷拉，眼底的火焰和光芒像是要泯灭了般。
阚子瑜看着小苏婉这副可怜的样子，还是没有出口安慰。
“知道就好，下次要倍加努力，不可因为其他事情荒废剑术。”
“嗯。”小苏婉抱着剑重重地点了点头，“师傅我会努力的，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剑修。”
“若是这般想，那便拿稳手中的剑。”
小苏婉原本昂起的头再次低下，想要说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是对阚子瑜的态度也愈发尊重，从喊他师傅，慢慢地和其他人一样喊师尊。
阚子瑜可渐渐发现了小苏婉在修炼的时候不再说话，人也越发冷漠。
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阚子瑜抱来了一只雪白狐狸。
小苏婉此时正在练习游腾剑诀，汗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衣服的背面早已湿透。
“苏婉你过来。”
阚子瑜箍住狐狸的脖子，示意它安分点。
小苏婉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动物，雪白雪白的，就像是冬日的雪，她的眼神亮了亮，不再是往日的暗淡。
“师尊是哪里找到的？”
“咳咳，为师见你最近修行极为努力，这才顺便抓了只狐狸。”
“给我的吗？”
小苏婉一直都非常感谢阚子瑜将自己从乞丐的淤泥中拉出，还教自己仙术。
虽然师傅人也有冷淡，要求也极为严格，可是小苏婉对阚子瑜依旧有着初见时的仰慕。
他就像是乞丐爷爷口中的仙人，是来救她的。
可是进入玄天宗的日子并不是像小苏婉想的那样好过。
她不识字，被小几岁的弟子嘲笑；她不懂礼节，被嘲笑粗俗；整日穿着宗门弟子服，被讽刺贫穷。
但是这一切小苏婉都没有告诉阚子瑜。
她知道，师傅将自己收为徒弟就已经够麻烦了。
若是什么事情都要找他，万一师傅生气了，那她岂不是就没有家了吗？
可是师傅老是说她修仙不争气，没有用功。
小苏婉没有反驳，而是默默拿起剑，没日没夜的修炼，气质也愈发像阚子瑜了。
但这一切在狐狸的到来改变了。
小苏婉不再时刻抓紧修炼，而是特意抽出时间和狐狸玩。
哪怕是抱着它，也会感受到莫大的幸福感。
就像是，她在玄天宗，有了自己的家人。
阚子瑜也是她的家人，可是太冷太冰了，让小苏婉只敢昂起头敬仰，却不敢靠近一步。
因为是那寒潭冰裂，靠得太近只会遍体鳞伤。
虽然师傅说这是她的师弟，可是小苏婉并不相信。
哪有人会把狐狸当做弟子？
她给狐狸取了个名字，叫小白。
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叫的名字。
她在玄天宗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哪怕只是片刻。
＊＊
阚子瑜看到苏婉眼中显而易见的厌烦，瞬间如坠冰窖，眼中悲哀与愤怒交杂，让他不知是各种滋味。
他拿着剑往前走，想要看清楚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却被苏婉下意识地举剑停留在原地。
“是怕我伤害他吗？”
苏婉没有说话，可原本抑郁在心中的烦闷消散了许多。
就像是，原主也在支持着她的做法。
阚子瑜再次扔下手中的剑，全然忘记自己在苏婉幼时是如何教导她剑不离手。
苏婉显然被阚子瑜这副样子吓到了，总感觉阚子瑜此时的状态不太对劲，那眉心处的花却消失不见了。
她感觉阚子瑜在即将爆发的边缘，不想再过多刺激他。
就在苏婉将剑收回剑鞘的那一瞬间，被一抹冰意包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