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序安静下来了，或者说是无言以对。
无法反驳。
虞念继续道：“你的痛苦根本和他们比不了，周悦为了让你瞬间继承陆氏的家业，甚至很可能给陆燃下了毒，他身体已经垮了！”
“哦，还有一件事，你敬爱的父亲，陆以安也可能是周悦和沈铵合谋害死，因为这件事，陆燃失去了最爱的大哥，还未成年就要担负起陆氏的所有重担，带着陆氏从危机中走出来，你才有机会享受少爷的生活。”
“这些种种，我都说不完，总之你就算痛苦也不配喊叫。”虞念越说越气愤，尤其想到陆燃在书里的结局，以及他白天被气得毒发，差点病危的状况。
虞念平复了下情绪，道：“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想清楚，如果你有点良心，就该想办法阻止你妈，帮陆燃查出陆以安的死因！”
陆燃沉默着，虞念又说了些话，缓和了些，最后才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联系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
漆黑的医院很安静，走廊处只有护士走动的声响，以及不知名器械发出的滴滴声。
听着有规律的器械声，陆浔序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恐惧感。他挣扎着起身困兽似地转了两圈，最后停在窗户前怔怔地出神。
所有人都向往罗马，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他含着金汤勺出生，从小就是被灌输是陆氏未来继承人，如果不是陆燃突然横插一脚，陆氏真便就是他的掌中物，天之骄子不过如此。然而他的身世却是丑陋不堪。
陆浔序面部抽搐了几下，不自觉向窗户靠了两步，微微探身，似是要这么跳下去。
林溪推门而入看见的便是这副画面，手一松，瓜果滚落了一地，整个人急忙扑了上去，“陆浔序！别做傻事！”
陆浔序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惯性拽得踉跄几步，大腿被病床撞得生疼，疼痛使得他思绪回笼，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来人是林溪。
他先是一怔，“是你啊。”
林溪脸色有些发白，拽着陆浔序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厉声道：“你想干什么？你刚刚想干什么！陆浔序我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懦弱的人！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要寻死！”
闻言，陆浔序这才反应过来林溪竟以为自己是要跳楼，解释道：“我没想跳楼，只是站在窗户边散散心罢了。”
说罢，又自嘲一笑，“我这样的人懦弱算什么，本就是该烂在泥里的。”
言语间满是自嘲与恶意。
他向来眼高过顶，惯会恶语伤人，只是这次却是在嘲讽自己。
林溪嘴唇颤了颤，松了手，稍稍后退两步，仔细打量着他。
原本的陆浔序长了一张很占便宜的脸，一身贵气，行事嚣张跋扈，眉宇间满是生气，如今不过短短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起皮，哪还有半分当初张扬的模样，颓废不已。
她以为虞念要和他聊很久，这才在外面逗留了许久，在公园坐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过了，没曾想会刚好撞上这一幕，心都快吓飞了。
到底是喜欢两世的人，见到陆浔序这副样子林溪心里仍旧是微微刺痛了一下，她整理了下情绪，安抚道：“那不是你的错，跟你也没有关系，不必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严格来说，这是上一辈人做的孽，陆浔序也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
闻言，陆浔序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听没听去，避而不答，问道：“你怎么来了。”
“没事做，来看看你啊，做不了情人，做朋友总可以吧。”林溪说着，转身去把散落在地上的水果捡起来，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现在我就是个笑话，也就只有你会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来施舍我一下了。”
陆浔序扯了扯嘴角，伸手指了指门口的位置，“谢谢你，你走吧，以后不必过来了，虞念看见了会误会的。”
即便已经释怀，再见到这人这么在乎虞念时，林溪心里仍旧是翻江倒海的难受。她深吸了口气，泄气般道：“别做梦了，别说是共处一室了，就是我们躺在一张床上，虞念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番话刺痛了陆浔序，他逃避地扭过头，“这跟你没关系。”
说罢，又像是自我安慰，“虞念她心里是有我的，曾经她那么爱我……”
听着这自欺欺人的话，林溪忽然彻底释怀了，求而不得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她喜欢的只是那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陆浔序。
如此想着，她看向陆浔序的眼光中多了一丝怜悯，毫不留情地戳破谎言，“你也知道那是曾经，现在的虞念心里只有陆燃，你对他而言，不过是知道名字的路人。”
“别说了！”陆浔序猛地站起身来，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怒气，“这样的话，以后不准说！”
“何必呢，已经错过了，何必再执着，放过自己吧。”林溪叹息一声，摇摇头，“陆浔序，你清楚我说的都是事实，只是不敢承认罢了，自欺欺人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说罢，她拿起包转身朝外走去，“好自为之。”
高跟鞋落地的声音远去，陆浔序抱着头弯腰蜷缩成一团，痛苦不已。
离开了病房，林溪走到地下室拧开车钥匙正欲驱车离开，挣扎了片刻，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铃响了几声后，电话被人接了起来，甜美的声线带着惊讶，“林溪？你怎么这会给我打电话？”
是虞念。
林溪手紧了紧，道：“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虞念窝在沙发上，表情平淡，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虽说两人算是握手言和，但先前想置对方于死地的恶意可不是说忘就忘的，最多不过是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什么时候成了能互相帮忙的关系了。
她虞念可不是什么圣母。
闻言，林溪咬了咬牙，顿觉有些憋屈，却放软了语气，“陆浔序，情况……有些严重，我希望你这段时间都去陪陪他，你应该也不希望他出事吧，毕竟你还等着他想通帮陆燃不是吗？”
电话里虞念没说话，沉默着似在思考。
林溪继续道：“你答应我不会刺激他，可他现在有了轻生的念头，更不可能好好接受治疗了，你得负责。”
这是赖上她了。
虞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