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期间，他们上下学时总能见到老李。
按理说，这位老门卫对当年的事应该有所了解。
只是自己第一次拜访时过于仓促，没有仔细询问。毕竟谁也想不到，他们会直接穿越回过去。
网约车很快到达了青实小旧址的门口。
这次顾小雨没有坚持公交，她已经没有心思介绍当地的风情，只想快点回到爷爷奶奶身边。
小车载着三人在崎岖的山路上飞驰，他们很快见到了熟悉的农家小院和二层小楼。
顾小雨下了车便往屋里飞奔而去，留下蹲在路旁晕车呕吐的陆凡和张大川。
客厅里，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神情紧张地来回踱步。
顾长喜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张发黄的纸条。
下一刻，老两口同时露出惊喜的神色。
他们看见顾小雨如同乳燕归林般从门外跑了进来。
奶奶上前一把抓住顾小雨的肩膀，上下不住地打量起来。见自己的孙女确实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
爷爷顾长喜也露出欣喜的笑容，紧攥着纸条的手松弛下来。
昨天那两个头缠纱布的怪人出现时，他和妻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也想过直接阻止自己的孙女，但又怕扰乱了天命，生出不可预料的事端。
三人出门后，顾长喜当即就想要报警。可看着纸条上“一天后”的字样，他强行忍耐下来。
没想到，顾小雨中午就回来了。
老两口长长吐出一口气。
预言中的危机，似乎结束了。
顾小雨亲昵地抱着奶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己穿越的事过于离奇，除了身处其中的三人恐怕不会有人相信，更不用说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了。
陆凡和张大川也终于缓过劲来，两人有气无力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朝老两口点头致意。
老人家这次发自内心地热情地把他们让进来坐下。
几人坐在厅内闲聊起来。
顾长喜开了一瓶白酒，坐在八仙桌旁，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同他们讲起了二十年前的那桩预言。
老爷子唾沫横飞，把当年那个小算命先生描绘得神乎其神。
似乎是担心几人不信，他拿出那张发黄的纸条拍在桌上——正是顾小雨穿越时给他的那张。
陆凡三人忍着笑，正不知该做何解释。
忽然屋外传来轿车刹车的声音。
几人转头朝门外看去，就见院子外头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一个穿着灰色工装，剃着平头的中年男人急冲冲地从车上下来，朝屋里走了进来。
见到顾小雨的瞬间，他紧张的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些。
陆凡和张大川差点没认出来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顾小雨的父亲顾明辉。
从前的中分街溜子如今变得成熟稳重，气质与二十年前大不相同。
“老爹！”
顾小雨欢呼着扑入他的怀中。
顾明辉疼爱地摸了摸宝贝女儿的头，又看向头缠纱布的陆凡和张大川。
昨晚接到父母的电话，得知头缠纱布的人来了，他辗转反侧，整夜难眠。今天一早便和领导请了假，开车赶了回来。
一番解释后，顾明辉才得知宝贝女儿已经从青实小回来了。
他整个人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横亘二十年的预言，对于陆凡三人只是随手之举，可对于顾小雨一家来说，却是最重要的事。
如今终于结束了。
当年那个小算命先生口中的危险没有发生，真是再好不过了。
难得请假回来，热情好客的顾明辉当即表示要带大家到周边好好玩一玩。
陆凡婉拒了他的邀请。
他的心里还惦记着赵晓光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只是此事不宜再让顾小雨参与。
因为自己，害他们一家人提心吊胆了二十年。陆凡不想再把他们卷入不可知的诡异了。
正好顾明辉回来，也该让小雨好好享受天伦之乐。
他私下同张大川说明了缘由，两人收拾好行李，告别了顾明辉一家。
坐在网约车里，看着后车窗里顾小雨一家挥手告别的身影，陆凡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几天的奇妙经历，对于这个小姑娘而言，或许会变成一生难忘的回忆吧？
到老李所在小区的路程不算太远，陆凡和张大川总算是没再吐一次。
敲开金属隔板的房门，两人再次见到了头发花白的老门卫。
老李愣了愣，还是把两人让进了屋里，请他们在沙发坐下。
“你们去过青实小了？”
他有些惊讶，这两人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上次与他们一起来的小姑娘此时已不见了踪影。
陆凡点了点头，随即向老李说明了来意。
他的脑海中不停闪过自己和赵晓光跳楼的画面，心里不由得惴惴不安。
一年三班的事老李或许了解不多，可只要青实小没有大事发生，对陆凡而言就是好事。
然而下一刻不安变成了现实，他看见老李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这位年迈的门卫给两人沏了壶茶，这才缓缓开口。
其他的学生他或许没有印象了，但赵晓光这个名字如同一块烙印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赵晓光自杀了。
在一个周末，这孩子一个人跑到教学楼的顶楼跳了下去。
老李先前想起的便是这桩旧事。
想起那孩子摔在地上的惨状，他感到身理上的不适。
听到这个消息，陆凡的脑子嗡地炸响，赵晓光满是血污的脸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李，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大川也呆住了。他没想到，前两天自己还安慰过的那个畏畏缩缩的小男孩，居然跳楼自杀了。
老李反而有些奇怪地看着陆凡，这个自称二十年前就读于青实小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件轰动全校的大事？
“那，何老师呢？”
陆凡的嘴巴张了半天，只吐出这么一句话。
他们明明已经把赵晓光的情况告知何潇潇，他怎么还会自杀？
如果自己能等到何潇潇说服郑文荣后再回来……
内疚与悔恨从心底涌起，陆凡紧紧攥住了拳头。
“你是说赵晓光的班主任何潇潇？”
老李深深叹了口气：
“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