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家里人
几个妇女路过时，顺道来到常心家，像是事先商量好。
何春丽进门拿出煮好的鸡蛋。
二十个土鸡蛋躺在篮子里，用干净的餐巾轻轻盖着。
何春丽把篮子递到常心手里。
正当常心疑惑时，从大家口里得到了答案。
有剧组在山顶拍戏。
大牛洞的村民每到饭点都会送点吃的喝的去。
常心对刚刚抵达家门口的几位妇人打招呼：“常娘，陈娘，雪娘，你们好啊。”
“常心你好，吃午饭没，我这里有绿豆汤。”
“孩子，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这有馅饼，来吃一个。”一位妇人看到常心的身材，关心道。
“我这里有些瘦肉粥，想喝可以拿碗来盛。”
常心这才搞清楚，大家是要上山给剧组送吃的。
倒也在情理之中。
大牛洞本身没什么产业，也没出过能庇护四方的富豪。
祖上倒是出过大文人，但那太久远了。
因为良好的生态环境，一些野外探秘，钓鱼佬倒有很多。
现在有剧组来到大牛洞拍戏，大家当当然很上心。
因为在常家大院子众人的心里，剧组，那都是高大上的职业，是要上电视的。
这种职业肯定伴随着高收入。
如果能够从中得到一些好处，甚至只是混混脸熟，都会是受用无穷的。
所以村民们愿意每餐都上山给剧组送吃的。
即便剧组的工作人员不接受，他们也硬生生要送出去。
何春丽把篮子交给常心，让常心跟着几位长辈一起送上山，她就不去了。
显然，她认为常心更需要这个机缘。
真要是被剧组的人看上，那可了不得。
哪怕是在剧组里当个打杂的，收入也比种地要高。
“你不去？”何春丽见常心拒绝接受篮子，有些生气。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何春丽有些纳闷。
“妈，我联系了至尚建筑公司的技术人员，他们就快到了，要对我们家境进行初步的地质勘探。”
“我得在家里等他们。”
何春丽发问：“你联系他们做什么？”
常心道：“当然是修房子啊。”
一旁的亲戚们瞧见这番场景，纷纷劝何春丽不要太激动。
“听孩子慢慢说，别着急。”
场面冷静下来，常心这才缓缓道：“我最近几个月发表了一些东西，赚了点小钱，勉强能够修栋房子。”
一位知情的妇女问道：“至尚是尚州城最好的建筑队伍，建房之前还要进行专业的地质勘探，并且需要一次性付清工程款，请他们可不便宜。”
看着常心，他继续道：“你可别说大话，你请得起至尚？”
另一位妇女补充问：“常心，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实在的孩子，从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不会撒谎。”
“你说说，你赚了多少钱？”
“要请至尚，可能至少得花上千万。”
常心点头：“请他们花了我五千万。”
现场的女人们差点笑出声，难以置信看着常心，到最后甚至憋不住笑。
何春丽则有些尴尬，她很矛盾。
当妈的知道儿子的秉性，但她同样不敢相信儿子真能拿出五千万来。
五千万是什么概念啊？
在场几个女人，当了一辈子农民，压根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这种数量级，他们只在电视上看人口播报时听过。
钱？
想都不敢想。
让何春丽相信自己的孩子能拿出这么多钱，一时间还真有点困难。
作为母亲，她同样能注意到常心的偶朴素，一套衣服翻来覆去穿，回家也没带点礼物给亲戚。
这根本不是赚到大钱的表现。
“孩子，我不敢相信你能赚到这么多钱。”
“何姐，别说你不信，这里谁信啊。”
“五千万，我儿子那种二手轿车足够买二十辆；额，我反正不信。”
“对啊，五千万应该得拿麻袋才能装得下。”
“更何况，常心啊，你赚了五千万，就全交给至尚公司了？换谁都不忍心这样花钱啊。”
常心见几位长辈不相信，一时间也很无奈。
他能够拿出手机里的存款余额给大家看，但彼时肯定又有一些新的怀疑理由。
不如等待至尚的技术员到场，大家自然就信了。
“我也没说我只赚了五千万啊，我说得是我花了五千万...”
常心的银行卡里现在还有存款八千万。
他赶紧转移话题，道：“诸位长辈先上山去给剧组送吃的吧，妈你也去吧。”
“我得在家里等一等。”
但现在这事显然成为次要，大家都更关注，常心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大牛洞真有年轻人能赚那么多钱吗？
“常心啊，我们在这等会，看是否会有技术员到来。”
“孩子，如果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你毫无疑问会成为大牛洞混得最好的年轻人，超越我家静雪，超越洞长的女儿喜善。”
“但如果你只是为了要面子说这些话，我也能理解你，毕竟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要得到大家的尊敬，是为了你的母亲着想。”
“但我说句实在话，我本人是不太相信的，作为看着你成长的亲戚，我知道你的能力。”
“在这种先入为主的判断上，我希望你现在赶紧穿好鞋和我们一起上山，给剧组送吃的。”
这个女人说话有条有紊，很是难得：“你高中毕业也已经有四年了，从未听说赚到大钱。”
“但大可不必伤心，没有人会一直倒霉，人人都会有属于他的机缘。”
“现在，剧组就是你我的机缘，等着我们去把握。”
几位妇女点头。
但就在此时，一辆皮卡小轿车从集市方向开了过来，后方载着诸多专业设备。
皮卡开到常心家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一个眼镜男从副驾驶车窗伸出脑袋。
“是常心先生家吗？”
来人瞬间吸引了所有妇人注意。
“汪汪汪……”
“汪汪……”
“？？”
“真有人来？”
“看这些专业的设备，好像真的是技术员？”
“不知道是不是至尚建筑公司的。”
“大姐，你瞎吗，你没看见车门上这么大的‘至尚’二字吗？”
“离谱，常心说的是真的，他真赚了大钱？”
大家吃惊地看着常心。
当至尚的技术员从车上开始往下搬设备，分别置于房屋四角，并有专门的技术员上来接洽时，大家再也没有丝毫怀疑。
常心本想着去帮忙，但被技术员拒绝了。
至尚提供完备且贴心的服务，一切都有专业技术人员完成，只需要常心选择房屋版型设计。
老妈何春丽是最震惊的，看着这些陌生的客人，在自己家门口搞测量，呆呆道：“他们真是要来给我们家修新房子的？”
“傻孩子，你真花钱请他们来修房子了？”
常心点头。
高兴的何春丽冲动地抱住自己的孩子：“恭喜你，我的孩子。”
“熬了三四年，你终于有了自己渴望的成就，这一天来得不容易。”
她不断拍打常心的肩膀，并道：“谢谢你，谢谢你的努力。”
“你父亲死的那年，我想过跟他一起走的，但彼时你还小，我舍不得丢下你。”
何春丽回忆过去：“从我坚定活下来的念头时，就设想过往后的生活，我明白艰辛将会是生活的主调，所以我拼了命的鼓励你读书学习，甚至不惜送你去安城市上高中。”
“当得知你没能考上大学的消息，我第二次体会到那种绝望，我比你伤心百倍千倍，我鼓励你复读一年，但你选择工作。”
“这三四年，我没有问过你工作的事，但我知道你不顺利，我只能一次次告诉自己，降低期望才是应对平凡生活最好的选择。”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我只希望我们二人能够身体健康，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何春丽激动得眉毛颤抖：“孩子，你知道这对一个已经不对金钱抱有任何希望的女人来说，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吗？”
“我永远会记得今天的，孩子，我骄傲的孩子。”
“只要你能再解决感情问题，我就能彻底放心了。”
一旁，作为常心大娘的蒋翠花也蒙圈了。
她有三个人在外工作，自己一人务农。
收入可以说全方位碾压何春丽一家。
虽然不清楚儿子夫妇这些年来存了多少钱，但就从夫妇俩每逢年关都要向自己借钱来看。
应该没什么存款。
更不要提车和房了。
“这小子，突然就赚了5000万？”
她震惊得难以附加，响起自己之前劝说的话语。
“我还想着，拉着何春丽家一起修一栋砖房，一户付一半的价钱，一户占一半的空间。”
“即便是这个想法，我们家的经济实力，也得几年后才能付诸实践，并且，找最小的公司，欠债拼凑，几乎是肯定的。”
“但常心这孩子...直接全款请至尚建筑公司？”
蒋翠花现在只有羡慕。
纯纯的羡慕。
“在这之前的数十年，我一直认为何春丽是个苦命的女人，嫁到我们这里人生地不熟不说，还死了丈夫。”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我一直是这么看她的，像看一个可怜人。”
“但从这一刻开始，我突然发现他一点都不可怜，甚至值得羡慕……”
蒋翠花唉声叹气：“常心为什么不是我的儿子啊，如果是我的儿子该多好？”
仿佛意识到这些都是胡思乱想，回归现实的她做了一个举动，表达对常心的赞赏。
“好孩子，你这番大动作吓到了所有人，你凭实力赢得所有人的尊敬。”
其余几个妇人当然也很震惊，她们的眼睛皆尽盯着常心，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简直想要把常心完全看透。
“这孩子，了不得……”
大家纷纷转而恭喜何春丽。
“春丽啊，没想到，你们家会是常家大院第一户修新房的人家，常心真是能干啊，十几个同龄年轻后辈中，最能干的就是他。”
“就是，同为女人，我真的是太羡慕你了，新房...不必再每天扫墙灰，可以换上有弹簧的大平床，可以换个干净的灶台，还能每天早晨起床在二楼看风景。”
“这孩子真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虽说赚钱的能力不能完全代表成功与否，但我们家那些孩子，连钱都没赚到呢。”
“啊啊啊，我真的羡慕死了。”
一群大妈现在也不急着上山去给剧组送吃的喝的了，而是乖乖待在常心家里。
大家都很热络，询问刚刚抵达的技术员是否需要什么帮助。
在没有用武之地后，大家又回到常心身旁。
“孩子，给我们讲讲你这一年在外的经历吧。”
“我也想听，究竟是怎样的事，能够让你取得这么大的成功？”
“虽说成功不可复制，但成功的经历对我们的孩子或许能有启发意义。”
“一人得道，与有荣焉，作为一个院子的人，我敢到十足的自豪感。”
几个妇人搬来小板凳，坐下来一副听课的模样。
何春丽则去厨房了，她估计今天会有客人在家里吃饭。
还好因为常心回家，她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晚上不至于餐桌上没有食物。
常心只能稍微讲了讲自己剧本创作的经历，满足大家好奇的要求。
因为明白这些长辈爱夸大的本质，他尽量把事情说得很微不足道，也没有提及电视台三个字眼。
但他的经历仍旧不免引发一番赞叹。
现在的诸亲戚，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常心，都觉得无比顺眼。
随着时间推移，至尚地震测绘技术员吸引了越来越多村民的到来。
而常心所取得的成就，也逐渐在小范围中传开。
常心家瞬间成为大家讨论的焦点。
当天，附近村民只要没事的，都抽空来到常心家里拜访。
简直快要把门槛踩破了。
何春丽一瞬间成为成功女人的代名词。
常心也一瞬间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
当天下午，几位妇人还把吃的送给了山上的剧组。
回到家后，雪娘把常心的事告诉了家里人。
她家还算热闹，除了她以外，还有老父母，以及年轻的女儿常静雪。
常静雪去年刚刚高中毕业，没能考上大学。
和常心的选择不同，她决定再复习一年。
女孩子像是小家碧玉，此刻穿着家里的粗布衣裳，看起来很朴素。
“常心哥这么厉害，真挣了那么多钱？”常静雪难以置信地看着妈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