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信息差
风雨之后，便是天晴。
一道彩虹横挂天空，景象美好得就像山河依旧，人间太平一样。
——如果那大地不曾开裂、狂风不曾摧折、歹人不曾肆虐、百姓不曾丧命的话。
“呜呜……爹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娘，娘，你醒醒啊！”
“天杀的七情门，老子跟你们不共戴天！！”
玉盘城内没有逃难离开的人数约有六万，而在这场灾难之中伤亡高达六千多人，堪称惨绝人寰。
一时之间，家家哭丧，户户戴孝，整座城市几如鬼城冥域，令人心底发寒。
王衍走在街上，耳边听闻着他人的悲号，不禁回想起父亲横死时自己的心情，非常感同身受。
他心情低落地来到华寿堂门口，见到门口排起长队，倒也并不意外。
在动乱灾难之中受伤和极端天气之下生病的人太多太多，医馆众人此时已忙得不可开交。
“小衍，快过来帮忙！”
张鸿德抬眼一扫，见王衍正从门口费劲挤进来，冷言喝道。
这家伙回来了？可惜了，他咋没被玄素用雷劈死呢。
王衍撇撇嘴，见其他三代弟子也都在忙活，只有张鸿德这边还缺人手，只得凑过去给他打下手。
“去把柜台后的药酒拿来，速度快点！”
他毫不客气，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嘿，什么情况，脾气这么差，是因为中年丧子吗？还是因为七情门惨败而心情烦躁？
他突然针对我，莫非已经知道了救走徐水蓉的人是我？
不可能，那他反而会装得跟以前一样，然后趁我不备暗中找机会做掉我。
看在你死了儿子的份上，让你再嚣张一会儿，等赵老回来，我把三事眠蛊和绸缎给他一看，接着把事情经过一说，你就等着被清理门户吧！
王衍暂时与他虚与委蛇，不声不响依言照做。
张鸿德眯眼打量着少年，心中燃起妒恨交加的火焰。
现在回想起来，水蓉突然对他青眼有加，言谈举止颇为亲密，定是跟这小白脸苟合上了！
难怪那天他们两人在琴房之中待了那么久，妈的……这么一想，那女人给出的这小子功力大进的理由多半也是假的！他们在合伙骗我！
哼，不过现在，赵景已中了我的嗅蚣蛊，之后只会越来越信任我，那秘法终归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至于这小子……睡了老子的女人，就等死吧！
杀意从张鸿德眼底一闪而逝。
“快看，是赵神医！”
“听闻赵神医是昨天晚上被大弟子一路背回来的，当时还昏迷着呢。”
“赵老为了保卫家园和敌人殊死搏斗，真是侠之大者啊！”
就在这时，馆内的患者们激动地开始议论起来。
原来是赵景来到了大堂。
他脸色苍白，状态有些萎靡，不过看上去没什么大碍，让王衍松了口气。
“赵老，您没事吧？”王衍关切道。
“老骨头还算硬朗，再活个一百多年不成问题。”
赵景长叹一声：“但如果可以的话，老夫宁愿把自己的老命换给牺牲的弟子们，也不想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还请您节哀。”王衍低声道。
刚才从周围群众的交谈中，他已经知道，昨天在众人分开后，又有一位师叔和三名师兄死了。
死去的师叔还是林茂的父亲，赵景的二弟子林乐安。
现在，华寿堂只剩下6位二代弟子，和包括王衍在内的7名三代弟子，一下子减员近三分之一。这也是导致医馆众人异常忙碌的主要原因之一。
赵老大概是想到了三年前失去五位弟子的那一次了吧，谁曾想过了三年，他又要经历一次同样的痛苦。
王衍正准备安慰一下赵景，却见张鸿德眉头一皱：“行了，别搁这磨洋工了，赶紧干活去！”
不对劲，这家伙的敌意是实打实的，不管他怎么想的，总之得防备着他点。
王衍心中暗道。
他本以为赵景会替他说两句好话，结果老者只是点点头：“小衍，听你大师伯的，快去帮忙吧。”
不对劲，连赵老给人的感觉也有点怪怪的，他以前绝对会责怪张鸿德态度差，而不是现在这样顺着张鸿德。
等会儿，既然他是昏迷之时被那家伙背回来的，那说不准姓张的可能趁机给赵老下了蛊！他这种人绝对干得出来！
得再观察些时日，看看赵老到底是不是中蛊了，如果真中了，在给他驱治蛊虫之前，就不能把徐水蓉和事情的真相告知于他了！
王衍心中巨浪滔天，但仍面不改色，藏起自己的心绪默默工作起来。
双方所掌握的信息存在很大差距，导致张鸿德一下子就被王衍看破了。他如果知道是因为自己发脾气让王衍起了疑心，定会懊恼自己没能控制好情绪。
等到了晚上用餐之时，医馆众人终于能够暂时歇息一阵。
他们也总算有时间，给逝去的同门致以哀悼。正式的葬礼会在之后几天举行。
哀悼结束后，大家边吃边聊，孙正兴表情忽然有些奇怪。
他犹豫着凑近张鸿德附耳道：“师兄，你还没来得及回家吧？”
“嗯，怎么了？”
“咳，那个，实不相瞒，就在师兄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家失窃了，丹药功法和金银珠宝几乎被一洗而空。”
“你说什么？！”
张鸿德猛然起身，不可置信道。
孙正兴苦笑着把事情大概给他讲了一下，他越听越生气，也越听越害怕。
生气的当然是财产损失，害怕的却是没法给上头交差。
因为他当初跟忧情上人说好的，对方给他三事眠蛊，他就要把自己的八成身家当做报酬给对方！
可现在即使他把宅邸都送给忧情上人，也兑现不了承诺了！
其他人看他这么大反应，纷纷交头接耳，很快也知道了张家被偷的消息。
哈哈，气死你！任你想破头也想不到，你的东西都在我身上！甚至包括你老婆也在我家里当女仆呢！
王衍凝神看向储物空间，扫了眼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再看见张鸿德气得直哆嗦的样，心里简直爽得不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