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屠龙者变恶龙！
渊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对梁雨竹来说，完全是举手之劳。
仅仅只是去医院查证一下一份报告而已，以她的警察身份，完全不存在任何障碍。
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然而，梁雨竹却深知，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从一点小事发展而来的。
比如那些贪官，他们刚刚当官的时候，基本上也抱着当一个好官的理想，对行贿以及以权谋私等事，深恶痛绝。
而突破他们心理防线的，很可能并不是一笔巨款，而仅仅只是一包烟，一瓶酒。
梁雨竹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并不在这个城市，而是在渝中警局。
当时带她的老警察，就给她说了一个有关渝中警局的前任局长的故事。
那是一个曾经名满天下的名字，顶着无数头衔，其中就包括“打黑局长”这种美名。
这是一个典型的屠龙者终变恶龙的故事。他之所以被揭发，竟然是因为妻子从调查人员口中得知自己丈夫在外玩弄幼女，醋意大发，亲自领着办案人员挖开别墅楼顶泳池，找出数千万赃款。
而这名局长蜕变的开始，据老警察说，仅仅只是在指挥一次煤矿救援行动时，认识了一个煤老板。
那还是九十年代的事，当时的局长还只是一个科长，没有资格配车。看到他为救援尽心尽力，煤老板天天亲自接送他，以表感谢。
某日大雨，煤老板没来。该局长不得已蹭车前往，冒雨走了一段山路，到达救援地点后已经衣服尽湿。于是怒问煤老板，说得好好的，为什么放他鸽子。
煤老板歉意表示，救援到了关键时刻，实在是太忙走不开。车钥匙你拿着，你今天开回去，明天再给我开过来。
他生涯中最高光的时刻，就是把一个纵横巴蜀近十年，犯案十余起，杀死杀伤数十人的悍匪亲手抓住。当他向上级打电话报告时，上级询问悍匪在哪里，他铿锵回答，就在我脚下。
此事一时传为美谈，全国人民都记住了他这声充满正气的回答。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赞誉声铺天盖地，却没人知道他背地里的堕落。其恶劣之处，突破人类底线，尽显人性之恶。
在初中为自己选妃，至少侮辱四名初中女生，霸占市局经侦总队女队长十余年，使得对方不敢结婚，连谈恋爱都不敢……
白天，他领导着市局的班子，晚上，他则领导着渝中本地的所有黑社会。
至于什么贪污受贿，统统都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这个故事让初出茅庐的梁雨竹悚然而惊，直到今天，她依然牢记着这个故事，不敢有片刻忘却，以至于她甚至形成了一种精神洁癖。
这也是她对渊充满抵触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人性是有弱点的，每个人心里其实都住着一个恶魔。
然而此时此刻，她开始面临一个选择。
微微叹了一口气，梁雨竹知道，自己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
有些事必须要做，有些风险不得不冒！
自己会不会也变成恶龙，那是自己的事。
但是抓住那些走私犯罪份子，是她的职责，也是她必须要去做的事。
她是一名女子，心思比较细腻。在她看来，四海集团最罪大恶极的地方，并不是他们走私原油，汽车零件等。
而是，走私被核泄漏污染的海鲜！
实际上从价值上来说，海鲜走私只是四海集团疑似犯罪行为中，最轻微的一个。但是作为刑侦队长的梁雨竹，却执拗地选择了这个方向作为调查突破口。
因为她知道，体外的核辐射危害性其实并不太大，只要不是非常强烈的辐射源，以及长时间处于辐射环境下。比如医院的x光就是一种辐射，拍一次片对身体的影响微乎其微，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但是海鲜不是x光，海鲜是要吃下肚子里去的。而吃下去以后，海鲜上携带的核污染源很可能会残留在身体里，甚至被身体消化吸收。
那将是纠缠一辈子的痛苦！
癌症，白血病，脱发，掉牙齿，骨质疏松……
每一个都是噩梦，更别提还通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在梁雨竹看来，这些核污染的海鲜，就是一个个的恶魔。她绝不允许这些食品被端上无辜国人的餐桌，也一定要把那些人面兽心的杂碎绳之于法！
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深吸了一口气，梁雨竹站了起来。
她看向张局长：“局长，我正要跟您说这事。”
“我跟那位朋友约了下班时间聊一聊，因此，我可能要提前退场。”她歉意地开口。
“没关系，你快去。”张局长没有看到梁雨竹眼中的神色，他期待地开口。
“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他叮嘱道。
……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梁雨竹没有耽搁任何的时间，直接换上了一身警服。
一边钻进一辆警车，梁雨竹一边开始给兰子君发语音消息。
“子君，伱帮我联系一下渊，告诉他，我同意他的合作方式。”
“我现在正在赶往第二人民医院，你让他把资料发过来。”
“还有，让他把情报准备好！”
“好！”兰子君的回复很速度，言简意赅。
梁雨竹放下手机，她的脸色微微有些郁闷。
一方面她总有一种被逼良为娼的被迫感，另外一方面，则是源自于渊对自己的轻视。
因为渊居然没给自己留下一个直接的联系方式！
什么意思？
自己的警察身份在你眼中，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吗？
梁雨竹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暗暗咬牙。
等这件事过去，她一定要把这个渊给揪出来。
过河拆桥而已，当自己就不会吗？而且自己是兵，他是贼，这事干得简直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毕竟帮这些人改邪归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是法律的本意，也是自己身为执法人员的职责之所在。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梁雨竹在一番阿q式心理安慰下，终于感觉心情舒畅了好多，她发动了汽车，驶出了市局的停车场，笔直地朝着第二人民医院的方向驶去。
市局就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离第二人民医院只有三公里多一点。虽然下班高峰期有些堵车，梁雨竹依然只花了十来分钟就抵达了第二人民医院的门口。
把警车停好，她一边走向医院的大门，一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兰子君的消息就已经发了过来了，只不过当时在开车没时间看。
消息刚一点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检测报告，梁雨竹微微一愣。
王海？苏梅丽?
这好像是王建的大儿子和儿媳，也就是王林的兄嫂。
渊让自己来调查这份报告，是这里头有什么玄虚吗？
她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屏幕上的报告。
“检测对象，苏梅丽，家属，王海。”
“胎龄：7周”
“孕囊大小：39mmx30mmx25mm”
“胎儿羊水最大的深度47mm，透声性较杰出”
“代码：xY”
看到最后一行时，梁雨竹脸色同样一变。
傻子都知道，孕检上出现xY，代表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胎儿的性染色体！
也就是说，这份所谓的孕检报告，其实，是一份胎儿的性别鉴定报告！
而且，还是由第二人民医院，这种公立医院堂而皇之做出来的！
梁雨竹有些愤怒，但是愤怒之余，她的心里疑窦丛生。
这究竟是第二人民医院里的医生们利欲熏心，置国法于无物，做出的这样的行为，还是另有隐情？
而且，照理说，这些报告都是隐私，医院根本不会私自泄露。
渊是怎么搞到的？难道他真的手眼通天，连医院里都有他的下线？
定了定神，梁雨竹转头向产科方向走去。
检测报告上有检测医生的名字，找到她问问就知道了。
此时是吃晚饭时间，产科里没有什么人。梁雨竹随便找了一个正揣着手坐在护士站旁的医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你好，我是市局的梁警官。请问周雨周医生在吗？”
“我就是。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对方微微一愣，诧异地看了梁雨竹一眼。
梁雨竹也微微一愣，她也没料到这名产科医生居然是名男医生。
你天天看胎位，拿手指头检查子宫口开几指什么的，不尴尬吗？
好吧，是自己封建了。听说产科配男医生是因为男医生体力好，可能接生时确实需要使出拔河一般的力气。梁雨竹没生过，她也不懂。
她神情严肃地掏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把手机递到对方眼前，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的表情：“这份胎儿性别检测报告是你做的吗？”
“胎儿性别检测报告？”周医生有些疑惑，也有些慌乱。他仔细看了一眼梁雨竹的手机，一看到上面那个名字，他就立刻松了一口气。
他坦然地开口，“原来梁警官你是因为这件事而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医疗事故呢。”
“这份报告，是我做的，而且，它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