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秋一愣，试探似的问道：“王爷寻沈月的画像是…”
“寻来就是。”萧璟并未说出原因。
叶上秋和秦长安又不是不带脑子，沈月的画像，他们也寻过，只是最后一次出现在十二年前的人，先不说有没有，就算要留画像，倒那么些年了，也是难的。
萧璟虽然让秦长安查沈明渊的身份，可从不过问，顺口一提似的。
这平日里事情又多，这画寻不到，也就搁置一边，不去寻了，秦长安和叶上秋虽然认为沈明渊是沈月，可又没什么证据，况且，沈明渊和传闻中的沈月，差距太大了。
秦长安知道，萧璟虽然从未见过沈月，但对于沈月这人，敬重仰慕非常，碍于沈月是萧璟所崇之人，秦长安也一直没有向萧璟提起这事。
只是萧璟又是如何怀疑的呢？
其实萧璟的怀疑，比秦长安和叶上秋都要早，早在瑜洲驿站。
那时沈明渊腰伤的厉害，江玉清为他医病，说他背上有刀伤箭伤。
萧璟仰慕沈月，自然关注了些，沈月当年在战场上，背侧负了刀伤，还中了一箭。只是沈明渊告诉他说是遇到了土匪与猎人造成的，他虽有怀疑，可沈明渊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实在不能和沈月这能立下赫赫战功相提并论。
沈月刀尖之上能站得稳脚，可沈明渊走在平地都能摔跤。
思来想去，就当那伤是巧合了。
想起在子云里的时候，沈明渊对沈氏的担忧，可沈明渊却只说自己曾是在那儿做过工，沈氏对他有恩。
萧璟当时将信将疑，他和沈明渊的关系算是刚刚缓和了些，自己只想着不要和沈明渊闹坏了关系，这件事也未再追究。
再生怀疑，是沈赫言的到来。
自己喜欢沈明渊，可叶上秋非说沈明渊和沈赫言有夫妻相，自己闷着一肚子气，沈赫言也说沈明渊曾是做过工而已。
当时沈明渊担心沈赫言，沈赫言又总看沈明渊，由于自己的原因，总觉得那眼神含情脉脉！自个满脑子那碗雪梨汤到底是为了沈赫言还是为了自己，窝了一桶子火气，哪里还能去想其他的事情！
雪梨汤为谁，现在都不清楚！
可细细一想，若他们是亲兄弟，那彼此的担忧，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第三次怀疑，是教他剑术，那时给他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可穿好之后，萧璟觉得他就是在霍府雅殿见了那个黑衣人。
极像沈明渊的人。
可侍卫说了，沈明渊在他走后，是一直在屋内睡了很久的。
再次打消了疑虑。
萧瑜问自己是否怀疑过沈明渊，虽然不知为何萧瑜会这样问起，但他确实有怀疑，当年萧瑜是太子，得父皇恩宠，整日在父皇身边待着，父皇还是要沈月辅佐他，总归是见过几次的。
可萧瑜完全没印象。
又打消了自己的怀疑。
萧瑜说的没错，萧璟从小养出来的个性，狼顾狐疑，除了秦长安，他确实对什么都万分警惕。
他喜欢沈明渊，愿意为沈明渊做任何事，沈明渊说的任何话他都能听，但这不代表沈明渊说的每句话他都能信。
一次一次的怀疑，可沈明渊犯过的蠢、说过的话、那娇柔可怜的模样，总能让自己消除疑心。
现在将以往的事串起来，再加上楚溪信里所言，又是生了疑心，楚溪如何得知沈明渊以前是谁？那时的楚溪比自己还小，也才五六岁而已。
萧璟猜测，他曾见过沈明渊？又或许是他身边，有人认得沈明渊，将沈明渊的身世，告诉了楚溪。
沈明渊是沈月的可能在萧璟心里到底来说并不大，沈月虽然厉害，但纨绔又傲慢，这点他也知道，沈明渊和沈月一点儿也不相像。
萧璟垂眸，即使不太可能，但他需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沈明渊若是其他什么的人，他可能并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偏偏和沈月扯上了关系，那他就不能不放在心上了。
沈月是他从年少时就崇拜敬佩着的人，而沈明渊，是他二十年来初次动心的人。
恰巧都是他向往着的人，他怎么能不上心。
叶上秋离开，萧璟也不打算留，那些人要审也审不得，自己留下，也没什么用，待他们褪了药瘾，自己再审也不迟。
萧璟自然也不闲着，当然，他不是去寻沈明渊的身份，而是要为沈明渊寻那解药。
萧璟看完了眼桌上瓶瓶罐罐的药，对侍卫道：“将这些药带上，去江玉清房间。”
“是。”
江玉清在回府之后，睡了七八个时辰就醒了，这一醒来就要肘子吃，跟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
这空腹在低下那么多天，刚醒就要吃肘子，也不怕吃出毛病了，还大夫呢，也不嫌丢人。
厨房自然是不给他做。
可到底是病患，身体虚弱，自己还病着，给沈明渊瞧病还是难的，萧璟便一直没叫他，让他好生歇息着。
萧璟还未走到江玉清房门口，身后的侍卫先去敲了门。
“谁啊。”
“本王。”萧璟说了一声，便直接推开了江玉清的房门，不退不要紧，这一推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王爷？”江玉清倒也不怪他直接推开了门，毕竟萧璟的王府，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屋内臭味太重，别说鼻子，萧璟眼睛都熏的生疼，他向屋里瞧过去，只见那吃饭用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药人！而江玉清带着围裙，手里还拿着刀，正对那药人动手，不知是要做什么。
江玉清看萧璟眉头紧蹙，放下刀走来他身边，知道他受不得这臭味，笑道：“原来王爷这样胆小，一点臭味，就怕成这样？”
这臭味他若真受不住，又怎能杀了那么多药人呢？只是江玉清这房间的臭，虽然和药人一样，但却是那药人的十倍！
“你放几日了！”萧璟屏息，嘴里也吸入那味道，重咳了两声。
“我才回来几日啊…”江玉清竖起两根手指头，笑道：“两日而已。”
“你将这东西放在房间里做什么！”
江玉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自然有用，王爷请进。”
萧璟用手指碰了碰鼻尖，随他进去，走到桌前。
萧璟道：“怎弄来的？”
“麻烦了两个侍卫兄弟抬进来的。”江玉清道：“我一听这有什么死人泡过药之后就活过来了，可是激动，就寻了一个玩玩。”
“倒是能玩！”萧璟一气，又咳了一声。
江玉清道：“王爷染了风寒？”
“没…”
“哪怎的咳？声音都有些哑的。”
萧璟默言，总不能实话实说。说什么？说是让沈明渊顶的？这虽然是事实，但总不是能说的。
萧璟敷衍道：“许是风寒。”
“我为王爷把把脉。”江玉清说着，就挽起袖子来。
萧璟见此，将手背在身后，道：“无需。”
江玉清觉得热脸贴着冷屁股，撅了撅嘴，道：“那王爷疼着吧。”
萧璟也不搭理他的话，问道：“查出些什么？”
江玉清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再过几日都要烂透了…”他说着，手指摁了一下满是脓水的药人皮肤，那绿色的脓液直接落在了地上，江玉清也不嫌弃，拿起旁边的短刃俯身挑起脓液，直起腰来就递到萧璟眼前。
萧璟稍是一退，正要骂江玉清，却发现那脓液里有什么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