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催促着程宝珠回去跟冯嬷嬷学识字，程宝珠给程老夫人和柳氏行了礼便离开了福乐堂。
等程宝珠走后，程老夫人便端起了一旁桌子上的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
她放下茶盏后看向了柳氏，“你怎么看？”
柳氏有些惶恐，“娘说的是……”
“一个长在乡下的姑娘，面对咱们程府，面对这些她平日里从未用过见过的东西，表现得如此大方，你就不觉得她不一般吗？”
程宝珠方才虽然表现得有惊讶，并且还拿了乡下的物价来做对比，可是言语之中仅仅只有惊讶而已。
那惊讶更像是故意表现出来的。
她丝毫没有那种没见过世面之人的惶恐与不安。
若说是年纪大的，活得很通透的人能有这样的反应她倒是还能理解的，但是程宝珠不过是个小姑娘。
不过小丫头到底是小丫头，聪明是有，却也终究逃不过自己的一双火眼金睛。
柳氏犹犹豫豫的，“娘，我觉得这些没什么的，珠儿她虽然从小在乡下长大，但是到底也是咱们程家的血脉……定然不会太过小家子气的。”
其实这一点她倒是有些欣慰的。
自个的女儿虽然一直养在乡下，但是没养出那起子穷酸气来。
柳氏这说法不细究倒也是说得通的，若是没有昨日之事，程老夫人倒还是会信这一番说辞的。
可是昨日之事，她总觉得程宝珠不简单。
事关程府的名誉，她不得不谨慎。
她嫌弃的看了柳氏一眼。
柳氏一向小家子气也不聪明，却不想能生出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儿出来。
她冷哼一声，“你若是这么想，那倒还不如你这个女儿呢。”
柳氏被她怼得面色一红。
她呐呐道，“就算珠儿是聪明，那也是好事不是吗？母亲若是有法子能让她入侯府去，她聪明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说着说着她眼圈便有些红了，“而且母亲没瞧见吗？珠儿她眼底一片乌青，一看便是昨日没睡好，定是昨日受了惊讶她害怕了。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方才程宝珠进门来她第一眼便瞧着程宝珠眼下乌青一片，她心里心疼。
碍于程老夫人在，她也不好表现出来。
程老夫人眼底一片阴蛰，“怕就怕她把这心思都用在旁的地方了。”
从柳氏劝说程宝珠未果开始，她便明白程宝珠是不愿意去侯府的，本以为从乡下接回来的丫头会是个软柿子能任人揉捏，如今瞧着却是她错了，这只怕是快硬骨头，没那么好啃。
不过柳氏说的也对，她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可能有点小聪明，但是遭了事还是扛不住事的。
程老夫人看向了柳氏，“你既然心疼她，那这几日你有功夫便多去陪陪她，多和她说说玥儿的事，也培养培养你们之间的母女感情。”
柳氏有些为难，却也还是应了。
……
柳院。
程宝珠坐在桌前，冯嬷嬷坐在她跟前教着她识字。
和昨日一样，基本上每个字教上一两遍程宝珠便会了，不过冯嬷嬷今日总觉得程宝珠有些心不在焉。
她似乎有心思，在想别的事情。
又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样子，程宝珠才道，“冯嬷嬷，今日要不就到这里吧？我有些乏了，想歇一会。”
冯嬷嬷想了想道，“也好，姑娘昨日受了惊吓，昨日肯定没睡好，眼底都一片乌青的，让喜柳伺候您睡个回笼觉吧。”
冯嬷嬷去将喜柳叫了过来。
即便昨日一夜未眠，程宝珠躺在床榻上还是没有睡意，今日程老夫人那番试探她是故意那般表现的。
《谋策》上写过，与敌方交战时，某些时候要遮掩自己的实力，让对方觉得自己好对付，这样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她正想着这些事情，门外突然传来了喜柳的声音，“夫人怎么来了？二姑娘说困了我才伺候她歇下了。”
随后便是柳氏温柔的声音，“既然她已经睡下了，那我便不打扰她了，我方才瞧着她眼底一片乌青，想着便是她昨夜没睡好，这是燕窝，你拿着以后每日熬上一小碗给珠儿补身体。”
“好。”
程宝珠听着柳氏的话，眼底一片凉意。
柳氏才不会真心关心自己呢，她这样不过是为了收买自己的心，然后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去替代程宝玥入侯府。
只可惜这一世，自己终究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不知不觉，程宝珠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擦黑了，室内空无一人，她有些饿了，朝着外头喊道，“喜柳。”
门被喜柳从外推开，她走了进屋，“二姑娘醒了？可是饿了，厨房热着饭菜呢，今日夫人来瞧了您两次，送了些燕窝和胭脂水粉来，见您睡着了所以没来打扰您。”
程宝珠淡淡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饿了，摆饭吧。”
喜柳见她不喜不悲有些诧异。
她去厨房拿了饭菜进屋，程宝珠已经漱好口端正的坐在桌子前了。
喜柳端了一小碗燕窝来，然后还有一小碗米饭，一小碗白玉翡翠，一小碗糖醋排骨以及一小碗东坡肘。
喜柳特意道，“这燕窝是夫人特意送来的，让奴婢每日炖上一小碗给姑娘喝好补养身体。”
她似乎怕程宝珠不知道燕窝的名贵，又补充道，“这燕窝十分昂贵，十几两银子才得一两，夫人可是很疼爱您呢。”
程宝珠吃着米饭垂了眸，复而她抬眼冲着喜柳一笑，“我是母亲的女儿，她自然是疼爱我的。”
喜柳有些怔怔的看着她。
她总觉得姑娘这笑有些怪，她这笑意像是浮于表面故意做给旁人瞧的，不像是真心的。
程宝珠吃完米饭之后举止优雅的端起燕窝吃了起来，吃完之后又拿了帕子净了手。
喜柳在一旁瞧着有些心惊。
她是伺候程宝玥伺候惯了的，程宝玥从小在程府娇生惯养长大的，礼仪规矩学得自是不少，每次用膳也十分优雅。
可是瞧着程宝珠这举止，倒是更甚程宝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