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亡者归来
“你可千万要小心，那妖怪不得了！”
“据说，她能吸人精气……”
“而且啊，她擅长变换，能幻化假象来迷惑人！”
“那副画也是奇怪，不管被人拿到哪里，第二天总会跑回那间老宅去……”
“那仙女模样根本就不是她本相，她是一具粉红骷髅，专门害人性命。”
“……你可莫要相信她！”
听完众人闲言碎语，少女得知了那副画如今所在方位，便向众人告辞。
离去前，众人叽叽喳喳向她提醒，让她切记小心。
少女承了众人心意，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很快便消失在城门口，向着苏州城越走越深。
先前那年轻守卫望着少女在夕阳中若隐若现的背影，脸上满是惆怅之色，心里也了断了这场无疾而终的相遇。
自从少女说出自己的身份，年轻守卫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命运绝无交叉可能。
“哎呀妈哟，我这怀里怎么多了块碎银子？”
“哎呀，我也有！”
“定是刚刚那姑娘变的戏法！”
“不是都说不要银子了么，怎么还这么客气？真是的。”
“……”
年轻守卫听得一愣一愣，这才若有所思摸向荷包，果然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
这碎银子，正是先前少女塞给他，他没有收的那一块。
年轻守卫愣了愣，手指在碎银子上轻轻摩挲着，眼里满是惆怅。
……
远在漳河地界，徐家兄弟忙活许久，总算是找到一家驿站愿意赶马车送他们回苏州。
因为这两人银子不愿意给够，琐碎事情又多，跟大爷似的对人呼来喝去，驿站便不愿意做他们生意。
两人一开始还挺横，可心里记挂着苏州之事又担心留在刘家村，傻小子的事情会东窗事发。最后又不得不去赔笑脸，说好话，才哄得一位好心老板松了口。
“……本来啊，咱们是不愿做这生意的！你们这两人操着外地口音，咱们又不相熟，这路途又那样遥远，谁知道伱们是不是歹人呢？”
“这大晚上的，你们非得着急赶路，本就不安全……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做你生意。”
驿站老板说话很直接，他道：
“……只不过咱们这边正好有一个刚来的新人，老家也是苏州那一带的，问了几圈只有他愿意搭送你们。”
“他也是想回家一趟，顺便做单生意，否则以你们先前那副态度，定然是没有门道。”
徐氏兄弟二人受了挫折，这才知道自己出门在外，人生路不熟一食一行都得仰仗当地人。
所以即使老板说话难听，他们也都赔笑说是，不敢有半点反驳。
“……这样吧，那人也说不愿意来镇子上接你，直接把马车赶到路上去了！他愿意在路上等你们一阵，你们若是愿意，便快些赶过去罢！”
此话一出，两兄弟露出为难神色：
“……老板，咱们要上大路还需要好长一段距离……再说这天色已晚，可不好赶路……”
“我们既然愿意出银子，车夫理应来接我们才是，哪有让客人自己找过去的道理？”
驿站老板却露出一副没得商量的脸色，只冷道：
“你们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拉倒！别人还未必想做你们这单生意！”
说着，老板便作势要走。
两人连忙将老板拉着，又是说了一通好话：
“哎，去！我们去，肯定去！”
好说歹说将老板哄好，这才谈好条件，从老板口中套出马车具体位置。
之后两人担心那马车等太久自己跑了，又憋着一股气，疯狂地朝着老板给的位置奔去。
两人从前娇生惯养惯了，又常常寻花问柳，底子早已掏空。
这样跑了一路，累得跟狗一样吐出舌头，双腿抖如筛糠，浑身酸疼。
他们一边跑一边将老板与车夫骂了许多遍，
待到抵达目的地时，已经筋疲力尽、连动弹一根小拇指都费劲了。
唯一让他们值得庆幸的是，那老板并没有骗他们。在偏僻的大路之上，他们果然看到一辆马车远远地停在那里。
有一个宽阔的身影正坐在马车外面，安安静静控制着马匹。
两人心中一喜，立刻呼喊着往前边走：
“车夫，车夫，咱们来了！”
“……等一等，咱们马上过来！”
说着，两人便兴冲冲大步往前。
可走着走着，却有一阵寒风迎面而来，两人本就出了一身热汗，此时被寒风一吹脑子里那股兴奋劲却陡然消散。
随后，他们便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如今是虽然是夏末时节，可还不到秋天呢！即使是秋日，这荒郊野外的也应该有许多虫鸣兽吼才对。
怎得今天，就安静如此呢？
更加让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那么大声呼喊着车夫，车夫却像是聋了一样，似乎不搭理他们。
两人动作越来越慢，心中升起强烈不祥预感。
他们试探性地喊了两句，那车夫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互看一眼，同时吞了一口唾沫。
可事到如今，他们却又不想再回头，再说苏州城那边的事、小弟的事，都扎在他们心间，让他们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于是，两人只得大着胆子继续往前。
来到马车不远处，大兄停下脚步，吞了口唾沫问道：
“车夫……这位车夫，你还好么……？咱们什么时候走？”
那车夫依然背对着二人，在黑夜里只像是一道黑影：
“咳咳！我没事。”
“现在就上车吧，我马上送你们回家。”
车夫声音虽然有些粗粝，听起有些奇怪，但见他开口说话，两兄弟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心下放松，互相搀扶着往马车上爬去。
二兄一边托举大兄，一边打量着车夫的背影，想着之后还要麻烦车夫，笑着拉关系道：
“……我听说你也是苏州城人？还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小地方，也能碰见老乡。”
那车夫道：
“我也是昨日才来。”
两兄弟惊讶：
“这么巧！我们也是！”
“没听说那天还有其他人来啊……！难道我们是一辆车过来的？”
“你莫不是送我们过来的车夫？奇怪，不太像啊！那车夫分明是个瘦子。”
两人一边说，一边跨上马车，他们拉开门帘与车夫闲话。车夫依然背着身，稳稳地驱使马车前行，逆光中如同一团黑影。
“……你们是不是忘掉了一个人？”
两人皱眉想了想，二兄掰着手指头算道：
“没错啊！当时车上只有车夫、大哥、我……没有其他人了啊！”
两人说着说着，突然一愣。
他们直勾勾地看向车夫背影，冷汗簌簌而下。
是的，他们忘记了一个人！
他们那个傻弟弟，阿牛！
这傻子是同他们一辆马车过来的！
可是，可是……他们明明已经将那傻子给……
两人越想越后怕，顿时望着车夫的背影，连大气都不敢出。
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关打架。
这时，马车穿过树影，来到被皎洁的月光之下。
前面那道黑色人影终于露出了真容……他脑袋上有个大坑，面孔也凹陷下去一块，伤口处全是土块污泥。
可即使是这样，也能让人认出，他正是徐家次子，阿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