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肚里乾坤
“它走了。”
少女摆弄黑猫好一阵子，黑猫却始终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眸光里还透露着一丝清澈的愚蠢，任由少女搓揉。
半响之后，二丫将黑猫放到地上，对着山水画轻轻说道。
而那只黑猫从少女手中挣脱束缚，立刻跑向暗室门前，用爪子在木门上抓出刺耳声响。
同时，它还发出了恐惧的叫声。
少女知道，暗室之中难免沾染蛇的气息。
普通走兽自然会十分惧怕，这种来自于高位捕猎者的威势，会令它产生来自心底的恐惧。
少女起身，将房门拉开一角。
黑猫迅速窜出门，一溜烟便不见了。
“嗯。”
“……它对我似乎很了解。”
阴冷低哑的声音随即在少女心中响起。
山水画里，黑蛇垂眼，遮掩住眸底翻涌的黑气。
黑猫走后，屋内恢复平静。
少女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跪坐在蒲团上，出神地看向地面。
“……”
她脑海中闪烁过黑猫刚刚讲述的一切——
心中疑惑重重。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有些无力。
“……就这样吧，不要多想。”
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蛇传心声道：
“不论如何，我认可的盟友只有你，或许我们曾经的确有属于自己的使命，但现在我只想长生。”
“……不要忘记我们的盟约。”
“现在，你可以先离开，好好想一想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行动。”
蛇的声音渐渐模糊下来。
少女沉默片刻。
“……好。”
她站起身，走出了暗室。
随着吱呀一声，泄露到暗室中的光线归于黑暗，小小的暗室顿时变得无比安静。
过了一阵儿，山水画中的蛇也隐去了身形，消失不见。
……事实上，蛇的心情与少女同样复杂。
在短短的时日内，它接触了太多太多信息……这令它内心有些烦躁。
蛇需要花些时间冷静下来，顺便理清思绪。
……在青烟袅袅的山水画中，在仿佛无穷无尽的寂静之中，蛇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并逐步稳固。
它开始给自己提问，并为自己解答。
猫妖的话可行么？
至少在蛇看来是可信的，猫妖知道它身在何处，甚至知道它的神通。
它的使命，它的追求是什么？
虽然那只猫妖说，它的使命是前往天界，找到那位逆流者的首领。
但蛇对于天界，对于那位逆流者，完全是陌生的存在。它不可能因为猫妖一席话，便豁出性命，按照那位首领的安排来决定自己的生命。
它审视内心，只觉得自己最最渴望的，依然是长生。
长生才是它的使命，逆流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然，如果日后有机会，它倒是不介意去天界见一见那位首领。
蛇通过自问自答，令内心烦躁慢慢消散。
它觉得自己解决了一个问题，心中隐隐生出喜意，接着去探索另外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有什么阻碍了它的长生之路？
它开始思考自己究竟缺乏哪些条件。
长生的阻碍……
“嘶……”
想到这个问题，蛇眸光微冷，不由自主地吐出细长的舌信，发出尖锐的嘶鸣。
……天命。
世间万物，有生便有死。
有始便有终，纵使是山川河流，亦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就连佛陀也有应劫涅盘之时……在未来那个末法时代，更是有能人异士计算出寰宇也有其寿命。
这便是天命，是生来注定之事。
蛇想到这里，心中忽然感到了一丝悲凉。
它是一条凡蛇，虽然能通过修炼提升寿元，可如今也只有二百年可活。
黑熊精曾说，自天地远离以来，妖类寿元也受到极大限制。纵使是当代最厉害的大妖，寿元到顶也只能达到千年，所以许多妖怪都渴求着寻到一个办法，能令自己长久得活下去。
能做到这一点的，有王母桃、老君丹、人参果、生死簿……现在还多了个唐僧肉。
蛇虽然有无形之物护体，可它本体却也是此世生灵，不能超脱天地规则。
随着修为的精进，它已经感觉到突破的艰难。倘若只凭借香火提升，则需要许多岁月的积累，达到如海般浩瀚。
如果没有其他事困扰，如此积累，倒也符合蛇的心意。
可它现在却明白，佛陀已死，末法时代将临。
……距离天地分隔的时间，只剩下取经之路的十四年。天地间的仙气将会越来越稀薄，不论神妖，都将在凡界绝迹。
在这短短十四年里，它必须为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蛇变得更加冷静。
它已经逐渐理清思绪。
那么，要怎么样寻得生路？
第一，找到生死簿，抹除自身信息，令自己彻底摆脱天命。
第二，寻求机会在天界消失前偷渡进去，潜伏其中，伺机而动。
……这几项看似容易，但却无疑是痴心妄想。
至少以蛇现在的实力，是无法做到的。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迅速令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来往于天庭与地府，任意遨游。
“……嘶。”
蛇突然想起了黑猫离去前的提醒。
它说，不要小瞧肚里乾坤，这个神通十分重要。
还有，画中仙……一定要去？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还未发生的未来之事？
蛇沉吟良久，缓缓抬头。
在山水画上，黑色雾气化作两条蜿蜒的巨蛇，张牙舞爪，狰狞凶悍。
蛇于山水中遨游片刻，又安静下来。
画中仙是什么，它并不清楚。
但肚里乾坤它却十分了解，这是它的新神通，可以令它在肚子里吞进许多东西。
这项神通，同样可以被缘分强化。
蛇曾经查看过肚里乾坤强化后的效果，发现强化之后，它就可以对肚中之物施展消化以及蕴养两种不同的处理方式。
蛇一直觉得这神通非常鸡肋，担心随意将妖类吞进肚子里，反倒会要了自己性命。
所以，它没有将此神通放在眼里。
但现如今，那黑色猫妖却特意提醒它，倒是令它对这项神通产生了极其浓郁的兴趣。
莫非，这神通其实十分有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