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火烧禅院
金池长老等人因为过于激动，很快拿着袈裟走到远处。
蛇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有一名小沙弥折返回来，对玄奘师徒抱歉道：
“法师，请随我这边来。”
不多时，小沙弥便带着二人到旁边的禅房安置了下来。
蛇口中吐出猩红的信子，犹豫了一小会……现下玄奘法师与金池长老分开两边，它只能选择一个地方近前去打探消息。
想了一阵后，蛇最终还是选定金池长老的房间，悄然潜入了进去。
之所以做此选择，有两个原因。
其一，在西游传说原本的故事中，记载着唐僧师徒到观音禅院住下，因锦斓袈裟令金池长老眼红，不惜杀人夺宝。
蛇本以为此事绝不可能发生，可随着它的观察却发现事情居然当真一步步与原故事走向吻合之处。
难道说……一向慈目善眉心怀天下的金池，当真会下此狠手？
难道说……故事里记载的一切，都必然会发生？
蛇心中生出一种荒谬感，它觉得少女口中的西游记，竟与人书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二，蛇知道齐天大圣手眼通天，方才人多眼杂，再借助禅院香火掩护，它才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窥探一二。
可如果它明晃晃冲着玄奘师徒而去，定会被其发现，性命堪忧。
事实上，不论去哪边都能让它获得更多有用信息。
但蛇更愿意选择稳妥一点的方式。
面对金池长老这些普通人，它甚至可以直接潜入房间，近距离观察。
思考之后，蛇很快展开行动。
它悄悄摸索着潜入禅房，只见里面点燃着油灯，金池长老坐在蒲团之上念经。
烛光微晃，金池长老双目紧闭，面容庄严肃穆，口鼻呼吸平缓悠长。怀里抱着一件极尽华美的袈裟，他手指在袈裟上摩挲着，像是在透过烛火仔细查看佛文，又像是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东西。
蛇并未贸然靠近，而是静静藏匿在暗中，准备伺机而动。
在金池身后，站在好几位和尚，其中二人是蛇认识的广武和广智。
这群和尚通通面色凝重，神色有种难以形容的复杂，可他们的目光却又有些空洞。
众人皆没有发出声响，安静许久之后，房间里突然发出动静。
“长老，长老，你……你怎么哭了？”
只见广智声音颤抖走上前去，一群和尚顿时一齐上前将金池团团围住，十分关切。
却见金池长老抹泪道：
“……我……我想将这袈裟留下。”
广武愣了愣，低声道
“……师傅钻研佛法二百余年，在这滇南地界传扬佛法，日日不敢懈怠。如今好不容易建起观音禅院，竖起观音金像令百姓膜拜……香火也是鼎盛不断……他观音能在中土大唐能有如此威名，师傅至少要占八成功！”
“论资格论威望，难道师傅还比不上那样一个花言巧语的小和尚？”
旁边有一和尚立刻惊讶道：
“广武，你怎得对菩萨如此无礼？”
广智则道：
“说了又如何，我也要说！他奶奶的，我们禅院的和尚不知为观音奉献了多少个辈子！他就这样回报我们？在座的哪一个不比那小和尚更有资格做取经人？”
“凭什么观音要如此对我们？！且不提他不选长老来做这取经人……他凭什么将这锦斓袈裟给那小和尚？师傅兢兢业业几百年，别说是宝物，就连观音显圣慰问几句也不曾见到！”
“可观音他老人家倒是好，不仅几次去见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和尚，还选他当取经人，送他宝物……人都说观音心怀慈悲，我呸！我看心最狠的就是他！”
“我广智就把话撂在这了，我学佛做和尚可不是为了劳什子观音。若不是师傅当年收留了我，我早被野狼叼走了！这些年师傅是怎么待我的，我广智心里都知道。”
“既然师傅想留下这锦斓袈裟，那我便是抢也要将东西抢过来！”
“再说了，这袈裟本就该是师傅的，这是观音欠他的，是他应得的！”
广智这番话一出，周围的和尚们顿时群情激昂。
在座大多数和尚都是被金池捡来的弃子，有些年纪大的，还见过金池早年穷困潦倒的模样。即使是那时候，金池也宁愿自己啃土吃草，也不愿抛弃任何人。
和尚们深刻地知道，金池是多么的心慈仁善，也是因为金池以身作则，他们才跟着拜观音，做和尚救渡世人。
而现在，他们也能对金池那种无奈与愁苦感同身受！到最后，不管金池还愿不愿意，他们都想将那袈裟留下。
“就是，凭什么？”
“这袈裟，本就是我们的！”
“……我本来就不想当和尚的，若不是师傅，谁愿意苦守僧规戒律？”
“……是啊，若不是为了师傅，我说不定早已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
“狗屁观音，竟还这样对我们！”
和尚们认为，锦斓袈裟是他们付出一辈子的报酬。
和尚们愤怒的声音响绝于耳，金池在众人的簇拥下默默垂泪，他浑浊的眼里终于恢复了一些神采。
“嘶……”
见到这一幕，蛇心中震撼。
金池的泪水，令它震撼。
金池为什么会哭？是委屈，是心酸？是求而不得的痛苦？
蛇莫名明悟。
或许，恰恰相反，令他流泪的是这群和尚。他们让金池觉得，他这一辈子并没有白来。
“……伱们……过来，再凑近些……”
金池抹掉眼泪，将锦斓袈裟随意丢到一边，他一一认真地看向徒弟们：
“……你们都走吧，都走吧！让大家都走！带上钱财，离开观音禅院，做什么都好。”
“……咱们不拜观音了，再不拜了。”
和尚们听了这话，简直是欣喜若狂，各个畅想起日后脱离禅院的美好生活。
见到这一幕，金池露出欣慰的神色。
“太好了！师傅你终于想开了！”
“早该如此！”
“既然这样，我们便一把火烧了这观音禅院，全部都烧掉！我看日后还有谁愿意拜观音！”
“好啊，烧掉，烧掉，全都给烧掉！”
和尚们兴奋地喊叫着。
就在这时，蛇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嗡嗡嗡的苍蝇声，似乎有一只苍蝇正在飞远。
蛇先是错愕，因为观音禅院诸虫不近，它在此地住了许久也不曾见过半只苍蝇。
可随后，蛇便反应了过来。
刚刚那只苍蝇定是齐天大圣变化的，齐天大圣听到和尚们说要火烧禅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