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并非你的过错。”
卓运清撑着剑，面容略显沉穆。
“若非‘天人合一’状态下的我，灵觉敏锐，心神活泼，对这位姑娘莫名在意，隐隐生出一种忌惮，怕也是会被瞒过去。”
卓运清没有提“未婚夫妻”、“情深义重”、“生死与共”等玩笑话，江芷微身上的传承，让卓运清愿意相信她。
顾谛和江芷微的互动，他也看在眼里，被囊括进信任的范畴，但……
“我是真的看不穿姑娘你。”
卓运清皱着眉道：“但我洗剑阁，不欢迎你。”
顾小桑浅浅笑着，不言不语，精致空灵的眸子正饶有兴致地打量顾谛，看得某人心底发毛。
“不妙啊。”顾谛暗道，思绪万千。
“看样子，我是真的被盯上了，只是……”
顾谛抬眼看向顾小桑，仅一瞬间，两人目光交汇于一处，藏着难言复杂的意味，卓运清也在此，斩出了第二剑。
只见，卓运清一剑径直而来，刹那间，剑光暴涨，纯粹如一，竟有跨击沧海、劈山分洋之势，浩浩荡荡，莫可阻挡。
——此乃击沧海！
顾小桑也正视了这一剑，态度端正许多。
下一秒，周遭变得亮堂起来，仙乐禅唱阵阵，此起彼伏响起：“红尘如狱，众生皆苦，轮回不止，忧患不休，怜我世人，有神天降，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飘渺之音回荡，芊芊玉手轻点。
周遭空气变得沉重，一层一层地塌陷，竟是将卓运清的一剑牵引至一旁，顾小桑一手无生指，将这一式“击沧海”引走，令卓运清身前龙门大开。
不过，顾小桑却也并未乘胜攻击，反而莲步轻移，似若脚下生花，趁势退出了大殿。
——她是自愿退去，而非被逼退。
卓运清深深看了顾小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原地平复气息，并未吩咐弟子追击。
顾谛、江芷微看着顾小桑离开，蹙起眉头，有疑惑不解，更有担忧忌惮——大家并非一路人，迟早会有一战，避免不了。
“这次多亏前辈出手了。”江芷微眸子带着忧虑，苦笑出声。
若是毫无防备继续带着顾小桑，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卓运清摇摇头，道：“我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不过，接下来你们也要小心，大阵笼罩着整个洗剑阁，此女虽然暂时退去，却也无法离开山门，肯定会再次现身的。”
话虽是如此，卓运清也没办法。
尽管只是短暂交手，但卓运清清楚，常规情况下，除非是拼上接下来就给狼军的一剑，否则，他是奈何不了对方的。
贸然派出弟子，也是无用之举。
顾谛和江芷微对视一眼，后者在此刻主动站出来，俏脸笼罩着一层凌然，“既然如此，我们似乎也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
“事不宜迟，我愿即可前往剑冢，取回神兵，望前辈应允。”
顾谛也同样表态，虽然他非洗剑阁弟子，不能进入剑冢，但留守在外，警惕防备顾小桑，也是应有之义。
卓运清略一思索，便答应了。
……
“芷微，你确定你可以吗？”
江芷微同样是洗剑阁弟子，找到剑冢所在，自然是熟门熟路，她和顾谛并未麻烦卓运清，只是两个人就行动了。
此刻，顾谛正站在剑冢之前，难掩对芷微的关切。
“放心好了。”江芷微温和地笑着，笑颜里藏着不鲜明、却格外强烈的信心，她微扬起头来，道：“要知道，这里也是洗剑阁啊。”
顾谛见她这般态度，也没说什么。
他默默看着江芷微背过身子，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剑冢当中，而周遭，也慢慢归于平静。
然后，冷不丁地，顾谛背着身子，缓缓开口道：
“可以出来了吧。”
顾谛身后，有一身着素色白裙的少女，悄然现身，背手侍立着。
——正是顾小桑。
“看你样子，是也察觉到了？”顾小桑微抬剪水秋眸，美目流转，似笑非笑道。
“嗯……”顾谛先是一沉默，随即点点头。
两人私底下见面，却没直接打起来，并非是没原因的。
这也是顾谛想要弄清楚的。
“我修炼的功法，应该跟你，跟你的功法有着莫大渊源吧。”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透露着一股确信的意味。
“虽然只是刚修炼未久，但我身上这《苦功悟道卷》，的确无愧绝世神功之称，我先前接二连三地顿悟，也绝非偶然。”
——神功有着改善资质的作用，但这效果却过于突出了。
顾谛一开始还没怀疑到这里。
毕竟，顾小桑收敛了身上气息，瞒天过海般，伪装做平凡少女，单以顾谛如今的眼力，是分辨不出的。
但是……
“在你出手、不再遮掩的一刹那，我感觉到了一种悸动。”
对顾小桑这个人，对《无生老母降世经》的悸动。
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顾谛并未表现出来。
但他却也第一时间，重新审视起自己修炼的功法，很多本该浮于表面、顾谛却没意识到的信息，也以碎片化的形式，在脑海闪现起来……
《罗祖五部经》，乃无为教经典……罗祖……无为教……
第一卷其名《苦功悟道卷》，讲述绝对、永恒的宇宙“真空”之道……而据顾谛所知，罗教法王，便是证得了“真空法体”。
《苦功悟道卷》拥有极强的隐蔽能力，顾谛曾利用“真空”之妙，瞒天过海，应付过去玄悲……而这些，在顾小桑身上，同样有所体现，甚至远胜于他。
说起来，也是好笑……顾谛一心避开大人物们的因果，但真正的绝世功法，又有哪部会是真正的毫无关联。
到最后，顾谛也回过味儿来了。
“如果我没猜出的话，你恢复状态的时间，应该远比想象得要早——甚至是任务开始前，还在六道轮回空间时，你就已经恢复了。”
佐证就是这次任务，顾谛猜测，这次轮回之所以超出他的预料，也许就是因为顾小桑。
——这任务难度，分明是对标着八窍修为的大罗妖女！
任务奖励也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