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和你不一样
“天道无情？”
陆舟下意识地认为，这巡天使是受了天道的逼迫。
成为天道控制的工具人，一定是会失去很多东西。
自身的情感人性，说不定就在其中。
“并不是，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这都是我自愿的，封闭自己的情感，成为近乎失去人性的样子。”
“为什么？？”
从巡天使的脸上，陆舟看到的，明显都是苦涩。
甘愿舍弃情感和人性，成为机器，确实让人无法理解。
陆舟记得很清楚，在朝天州的灵脉地底，初见第九巡天使时，和现在根本不同。
那时的巡天使，还是一个完整的“人”。
“你可知，巡天使存在最重要的一个职责，就是清除‘污染’？”
在那万丈灵脉地底时，陆舟记得巡天使说过，自己有三个职责。
其中一个，确实就是清除污染。
“所以呢？那污染就是苦海里的黑色水雾？”
不用巡天使再解释，陆舟就已经明白。
和那黑色水雾对抗，就是巡天使所说的最重要的任务。
“没错。其余两个职责，其实根本不重要。清除可能会出现在此方天地任何地点的污染，就是我们诞生的原因。”
“我已经记不清了，很久很久之前，世间根本没有我们这些所谓的巡天使。”
“但是从我们诞生的第一天起，刻进我们神魂本源的任务，就是对抗那些黑色物质。”
高空中，被驱散的天劫雷云，再次出现，比上次的规模，还要庞大，滚滚翻涌之间，威势极其恐怖。
“封闭人性，是为了更好地对抗那黑色物质？”
巡天使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舟也已经明白了一些潜台词。
“是啊。”
巡天使的一声叹息中，似乎包含了不甘，愤怒，还有无奈。
再次驱散劫云，巡天使目光炯炯，很是坚定。
如果陆舟没未突破到苦海横渡的三层，他也不会说这么多。
只要是看到了那黑色水雾之人，就已经牵扯到了天道隐秘。
知道真相，对于陆舟来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黑色物质，就像瘟疫，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已经蔓延出了巨大的范围。
如果不是有着巡天使日夜不停的清理，恐怕这天地，早已经没有一处洁净之地。
“那黑色物质，接触到的人，心中任何的情感，欲望，都会被千倍万倍地放大。”
“只有成为机器，才能有抵抗之力。”
巡天使的补充，终于让陆舟彻底明悟。
成为凌驾于所有修士之上的巡天使，竟然有如此苦衷。
即使有了无敌一般的修为境界，也要如此小心地对付那未知的污染。
“那前辈第一次陨落，就是因为……”
陆舟话未说完，就被巡天使摇头制止了。
往日的回忆，太过惨痛。即使是巡天使，也不愿意再被提及。
和陆舟猜测的一样，很久之前的第九巡天使，就是因为保留了太多作为“人”的情感，才会在和黑色物质对抗的过程中陨落。
重来一次，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之前对前辈多有误会，还请见谅。”
看着脚下已经是模糊色块一般的太初门所在之地，陆舟沉默了许久。
不过对于为什么巡天使会主动向自己传授仙法，陆舟还是想知道。
“前辈，当初我救了你之后，为何要传我仙法？”
之前陆舟在突破到第三层之后，就已经发觉，苦海横渡，是一门被专门定制过的仙法。
如果推断没错，应该就是给巡天使他们定制的。
“因为你是变数，是天道都预判不了的变数。”
巡天使把目光聚集到陆舟身上，十分郑重地回应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弃婴出身，自己也不知道来路。在灵脉地底时，我就推算过你的命数，但，结果是一片空白。”
“不仅仅是过去，未来同样是无法被预测。游离在天道之外，你就是完全的异类。”
从巡天使的目光中，陆舟看到了希望，期冀。
恍惚之间，陆舟突然明白了。
在巡天使眼中，自己和那未知的黑色源头一样，都是超脱天道控制的外物！
僵持拉扯了无数万年，天道用尽办法，甚至创造出巡天使，都还是奈何不了那黑色物质。
但自己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天地之间，有了第二个不受天道规则影响的存在！
“你是希望，我也成为天道的工具，或是武器？”
眼中神色变换，许久后，陆舟才开口向巡天使求证。
如果要利用自己去对付那黑色源头，好像还真的是一个全新的办法。
“不，如何选择，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给了你一种可能。”
“你不受天道规则束缚，自然不会有任何力量逼迫你，驱使你。”
“我和你不一样。此方天地，就像是我的孩子。不论是山川河流，还是万物生灵，我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它们。”
“所以我，心甘情愿。”
眼前的景象，瞬息变换。
从数万丈的高空中，两人又回到了靠近地面的位置。
原本模糊的地面景象，突然变得清晰。
清风微微拂过，花香飘散，虫鸟嘶鸣。
“好你个巡天使，这还不算逼迫？”
陆舟很明白，巡天使是在给自己打感情牌。
这世间的万物，生动可爱，确实谁都难以割舍。
如果就此被黑色源头污染，实在可惜。
连巡天使这样的强者，都会被腐蚀吞噬，然后陨落。
如果换作普通人，恐怕只要沾染上一丝丝黑色物质，就会永远地魂飞魄散，不得往生。
“前辈，我还有一个……”
看着天空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着的血色圆弧，陆舟突然想起，自己最开始想知道的有关湮灭的问题，还没问。
但根本来不及说出口，刚刚还一脸平和神色的第九巡天使，突然脸色大变。
“我感应到了同伴，陷入了危机之中，随时有陨落的危险！”
陆舟一直都知道，自己接触到的巡天使，堪堪排名第九，前边肯定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重新恢复成冰冷的神色，刚刚陆舟还能感受到的“人性”，彻底从巡天使身上消失。
“小子，保重！”
猎猎风声下，巡天使消失前，回头望了陆舟最后一眼，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前辈，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