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雷石光化（2）
彭万泉的邀请让陈晴远内心有动，只是他的心里还硌着一件事。那日酒局之后的天台，恰赶在气头上的一通电话，话未说了三秒，却把雷石的话事人好一顿嘲讽，一想到这些陈晴远便格外尴尬。
就在这天傍晚，何厚谦带着团队回到雷石，并在第一时间找到了陈晴远。
“陈总，苏总让我带句话给你，该说抱歉的是他，雷石尊重陈总的任何选择，并希望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这话又让陈晴远觉得雷石过于当回事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何厚谦也没有心思纠于这个话题，他只知道雷石光化的事一天也等不得了。
早在两个多月前，雷石光化便做了注册，然而直至今日还和一副空壳没什么区别。紧迫的是，这边班底还不见，那边的业务却堆了起来。苏清石来者不拒，中江大桥、广福金融大厦以及建投系统的各大工程，不仅各个都接手还承诺人家各个优先。
与此同时，南镇的绿地夜景亮化、几处重要地标的楼体新灯效，更是被他一拍胸脯责无旁贷。好比厨房还没搭起来就请进了一屋子客人，作为当下的光化负责人，何厚谦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一听这陈晴远的来头，何厚谦管不得太多，来不来雷石那都是后话，当下取经纾困才是最重要的。
“陈总，这一次去海光大家确实都收获不小，只是人手太单薄了，光化方面的人才比灯饰设计还要抢手，一时半会壮不了队伍。打不下这个底子凡事都没有章法，堆了快有十个项目却一个也不敢启动，这可如何是好啊！”
陈晴远从彭万泉那里大致了解了现状，神情上要比何厚谦镇定得多。
“何总，人少有人少的办法。做灯效无外乎两个大范畴，一是预埋件连接件的安装，这是硬件施工技术，二就是依据建筑结构的具体灯效设计，泛光、内透、轮廓这些手法，光射角反光率一些算法，仅此而已。”
何厚谦可不想听这样的总结，就是这手法算法所导致的千变万化，最是让人吃不定。灯饰设计有极强的主观性，是从设计者的笔触开始，但灯效工程先天就带着依附的被动，那是从墙说起。相比之下，从前令他犯难的欧美庭院系列，简直是设计者的乐园。
“六个人，在我看来已是不小的底子了。”
“陈总，在雷石的构想中，光化将是和灯饰、照明并驾齐驱的产业，六个人会不会太……”
陈晴远微一摇头，“是先有了雷石灯饰和照明才有了光化，而并非铝材水泥企业直接跳到了光化，所以这并不能称为全新的业务，而是业务的延伸。雷石照明的光学人才、水晶灯设计部的人才，把学识技术用在灯效工程上根本不需要太久的消化，本质上都是光影的实现。”
一席话给了何厚谦不少提点，然而他此时满心在念的却是，光化若有此顶梁柱，雷石上下立时按部就班踏踏实实，绝不是当下人心嘀咕都怕闹得鸡飞狗跳。
“再者何总，凡事都有轻重缓急，灯效工程有的需要新设计，有的则是老套路。比如南镇的绿地亮化，这件事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即刻就可以上手。至于中江建投的一些项目，只要做出文化感就能博得好感，城市文化这个东西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灯效的使命不是挖掘而是呈现，要掌握的其实只是能代表文化的纹路。”
这人三言两语，自始至终连个眉头都不见，像提着一把镰刀，把如乱麻一样的局面平出来视野。但这三言两语，恰是证了多年功底。
今天的雷石，不是多年之前从喷砂枪到喷砂机一隔两年，业务照常转。作为南镇最早做灯效工程的企业，雷石光化一旦开始做单，后续会比当下汹涌得多，那可不是灯饰流水线赶制就能更快的东西。
此去海光偷师来的技术令人满意，但经验是学不来的，指望一关一关地过，这第三业务是没有前途的。何厚谦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苏清石交代又交代。
“陈总高见令人佩服，这颗牵着上上下下的大疙瘩，终于让人亮堂了点。”
陈晴远笑道：“在别处这难那难都可以理解，但在雷石哪来的大疙瘩呢？亮化是目之所及而不是抬头所望，雷石有强大的灯源供应系统，地灯、座灯都是城市亮化的一部分。”
“到了楼体亮化，雷石照明有各种型号的灯头作为后备，彭教授还在不断迭新优化，就像小学时候的彩笔盒，可以画出任何心中的图案。何总，灯效设计人的快乐和满足，莫过于此了吧。”
何厚谦目有微怔，一个个都是看人的老手，他觉得这眼前人成熟深沉的外表下，并不是惯常思定的城府，但他已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那到底是什么。
“其实最难做的是节日灯效，许多第十届第八届，对灯效来说其实都是第一届。好在是，我们这一轮并没有这样的难题。”
但见何厚谦笑了出来，再度望向陈晴远的时候，他的目光因一些字眼而闪动起来，并且显得如释重负。
许多雷石人都在忧虑，雷石光化的成立不是雷石的第三臂，而极有可能变成两条腿拖着一条腿。
因为这已不是共生时代的土壤，雷石灯饰年销售额四亿、雷石照明每年卖出三千万个灯头，这所谓的第三业务再怎么逞能也逃不开弟中弟，到了台面还得老大哥帮他体面。
从前何厚谦也是这样的思量，但此时他忽然意识到，属于雷石光化的新灯火，最是不见边际。无论灯饰还是照明，其实都在一隅之内，从这个角度说，光化是雷石的窗外。
有些人不可触及的远途，是另一些人的归途。如果灯火也分狭义广义，那么万家与山河都是它的写意。
他之所以有此领悟，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个雷石的擎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