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空寂
像是不死的幽灵一样，月宁再次出现在刘协眼前，这是第二次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被我用剑刺穿心脏了吗？”
“果然陛下不知道呢”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不是什么幻觉或者幻境，而是现实中真正发生的。
所以刘协才很那么惊讶，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个人，竟然还能说话，像活着的人一样站着。
“难道说，现在也是你的幻境吗？只是朕没有察觉到”
“不是的哦，仔细看臣妾的胸口，剑伤不是还在吗？”
“……”
的确，伤口在，血迹也还在。
也就是说确实刺穿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月宁到底是什么人？
明明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但是此刻，对月宁却感到那么陌生。
“看来是臣妾太松懈了，让陛下看到臣妾这副模样”
心脏被刺穿。
理论上来讲，很快就会失去一切生理特征。
当然了，刘协之前也确定月宁变成了一具尸体。
因此不可能变成这样。
不可能再像这样和自己说话才对。
“月宁，你是什么？”
“陛下觉得臣妾是什么？”
“朕不知道……已经什么都弄不清楚了”
本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结果却突然发生了逆转。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就由千真万确的赢家，变成了无法翻身的输家。
情况变化太快了，刘协有些适应不过来。
“其实臣妾十年前就死了”
……
等一下，等等，十年前就死了，为什么现在还……
这句话把刘协搞崩溃了，他惊恐的看着月宁。
月宁确实不是个正常人。
但十年前就死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刘协向往的那个月宁，早就死了。
简直是意义不明。
作为死者，作为死去的人类，为什么还保持着活人的特征。
就算前世有上千年训练经验的刘协，都完全理解不了。
“能解释一下吗？十年前就死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月宁面色冰冷的说道：
“就是字面意思，臣妾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是不应该存在之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会……”
“活死人，看似活着，实际上却是死人，这是亡灵秘术上面记载的一条法术，也是家族中，最重要的法术”
“月宁是死人吗？”
活死人的概念，刘协倒是明白，他前世也听说过，有少部分疯狂的亡灵法师。
试图复活人类。
但生命的死是不能违背的自然规则。
一旦死去，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都不能逆转，因此不管怎么去研究，怎么让死人向活人的方向靠近，死人就是死人，怎么样都不可能变成活人。
所以那些研究复生之术的亡灵法师被认为是疯子。
当然了，本来亡灵法师的名声就不太好。
在刘协的记忆中，没有一个人实现了复生之术。
但隐隐约约听说过，有亡灵法师制造出了无限接近人类的死人。
它们拥有心智，尸体不会腐败，各方面都接近人类的死人。
可是归根结底，死人就是死人。
这些不符合自然规则，以及世界定理的扭曲产物。
内心将永远被无限的空寂覆盖。
并且身体机能会逐衰弱，据说最多只能维持二十年。
也就是说。
现在的月宁最多只能在维持活死人的状态十年。
然后就会回归死人的本质。
月宁说道：
“十年前，在关东地区爆发了饥荒，本就衰微的家族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在迁往关中的路上，臣妾被袭击的土匪杀掉了”
“是吗……”
在这种时候，刘协可不想听悲伤的故事。
“当时，土匪们是想把臣妾抢走充当女奴隶的，不过因为家族的反抗没有得逞，所以干脆就杀了臣妾”
“然后，在家族的帮助下，你就复活了”
“就是这样，父亲和母亲求着大家复活了臣妾，不过这并不是真正的复活，实际上是死人”
没有生命，起依旧保持着意识，身体继续保持活动。
这样的状态，刘协难以想象。
他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所谓的活死人。
看起来是活人，实际上却是死物。
或者说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刘协勉强蠕动着颤抖的嘴角说道：
“怎么？还不动手吗？把朕的眼睛取下来”
在前世。
科技什么的，魔法什么的。
总之如果有生病的人，有许许多多治疗的方法。
不过遗憾的是亡灵法师，作为一个不受重视的偏门。
从来就没有向治疗伤口或者疾病上发展过。
换言之，在当今的古代时间中，被硬生生取下眼睛。
根本没有有效的避免感染的手段，一旦不走运感染了。
基本上就死定了。
因此取下眼睛，实际上需要冒着生命危险。
当然了，如果运气没那么差的话，也不是说一定活不下去。
“着什么急嘛，臣妾还和想不陛下再说说话呢”
“继续拖延时间，就不怕被外人发现”
“不用担心，这里已经被隔离了，没有人会发现”
“据说活死人的内心永远都遍布着无限的空寂”
月宁的反应慢了一步。
她停滞了一会才冷淡的说道：
“那是一种绝望的空寂，如同心房被开了一个大洞似的，关于活死人，还有一点，陛下肯定不知道”
“什么？”
“活死人啊，就是再绝望，再痛苦，都无法自杀，这是一种惩罚，一种对活死人的束缚”
月宁当初也想过，结束活死人的活动。
甚至一度恨自己的父母，让自己复活成了活死人。
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怪物。
要是当初死掉了，就好了。
月宁在无数次失眠的夜晚在内心感叹。
正是因为活死人的束缚，所以她才努力的让自己表面上活得自由自在。
起码看起来，活得非常快乐。
悠闲懒散，每天都是在吃喝玩乐中度过。
但是那份空寂，不会因为勉强的演戏而消散。
刘协意识到，这次眼睛是保不住了，他用自暴自弃的语气说道：
“原来如此，多谢你告诉朕这个，本来朕想在事后杀了你的，不过如果能让你痛苦的话，还是让你苟延残喘吧”
“真是残酷呢，陛下”
“朕说不定就是残酷的人”
“说了这么多，臣妾可以动手了吧”
“动手吧，朕也听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