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带上你的千军万马
这艘破冰船原本在星之玛利亚的血统侵蚀之下，已经被彻底异化成血肉与钢铁融合在一起的畸变怪兽。
破冰船和八岐大蛇近似，但相较于八岐大蛇来说，星之玛利亚其实并没有黑蛇之卵和白王圣骸这么明显的侵蚀性，所以八岐大蛇的异化程度会显得更为夸张，而这艘破冰船仍旧保持着游轮的姿态，甚至连上面的乘客对此还一无所查，依旧将这艘船当做航行在北极圈的游轮。
只是此刻这些乘客们在瑞吉蕾芙的掌控之下全都缩在了自己的船舱里，瑞吉蕾芙是这艘船的实际掌控者，那些混血种乘客们纵然心有不满，但也无力抗衡属于瑞吉蕾芙的命令。
卡戎之前带着手下的人一遍又一遍的清理着船舱上展露出来的血肉部分，反正只要这些血肉特征不要被人发现就好，没人能认得出这艘船已经变成了一只有生命的怪兽，当时的卡戎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掌控了星之玛利亚，可以随意利用她的价值。
可星之玛利亚是进入过神国，被神所选中的存在，她身上流淌着的血统是通往至尊王座的进化药，虽然此刻星之玛利亚已经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将积存多年的恨意全都宣泄在了卡戎的身上，但她还在这个世上留下了自己唯一的痕迹。
那就是作为星之玛利亚克隆体的二代圣女，瑞吉蕾芙。
与星之玛利亚流淌着同源之血的瑞吉蕾芙走进了被异化畸变成心脏的动力舱中，以自身的血得到了这只巨大怪兽的承认，即便血统仍未得到觉醒，她也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这只巨大怪兽的认可！
于是这艘破冰船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船舷猛地凿开了前方的厚重冰层，冰面崩裂，化作碎块坍塌或高高翘起，蛛网般的裂纹向外辐射而出。
游在冰面上的泰坦巨蟒蛇群被惊动，纷纷游散开来，或者落入深海之下被深海之中的怪物们分食干净。
泰坦巨蟒在人们的眼中已然算是恐怖的怪兽了，但在深海之下的生物面前，仍是随口就能吞下的猎物，这个孵化池里的食物链层层相扣。
不管是谁在进食，最终都会成为那位正在孵化的至尊的食物，只是那位至尊不会轻易进食，因为孵化池当中还没有出现值得令祂从沉睡中复苏过来特地去进食的猎物。
燕寻站在这只怪兽之王的头顶——停机坪是这艘破冰船最高的地方——俯瞰四周的景象，随着这只突然闯入孵化池的怪兽之王被瑞吉蕾芙所掌控，展露出自己的威严之后，原本窥视这边的存在们纷纷逃逸开来。
它们并不清楚这只巨大的怪兽其实不需要进食它们，就算真吃东西那吃的也得是钢材和燃料，只是它们感觉到这只怪兽之王的危险性，生物的本能驱使着它们立即远离。
燕寻在奥丁留下的记录当中见到过奥丁预想应该如何处理孵化池中的状况——奥丁在加图索家族里面存放了许多的“棺材”，那些东西多数都是他通过各种手段获取的老古董。
有着庞贝这个花花公子的身份，他能够在明面上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去收集能够令至尊满意的食物，庞贝的藏品囊括古今，其中有着亚瑟王与十二圆桌骑士的遗骸，也有闻名的艳后，木乃伊般的法老古尸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无一例外都蕴含着高级的血统，便是死去多年他们的尸骸中也保持着血统的力量，加上炼金术的特殊处理之后，尸骸里属于血统精粹的部分也被提纯，投入孵化场之中最为合适不过。
原本奥丁准备带上这些东西，用来加快孵化池的进度，让那位至尊提前苏醒。
只是燕寻这一次过来倒是没有折腾那些古尸，人都死了不知多少年了，没必要去让人死了还不得安宁。
燕寻在停机坪上就地坐了下来，双手按在地板上，轻声说道：“原本没想跑这边来的，不过既然那位至尊都已经这么热情的邀请咱们，那不表现点东西出来，就说不太过去了。”
炼金术的领域在不知不觉之间悄然将整艘破冰船都笼罩在内，无声无息之间，这艘大船就被燕寻改造着。
被星之玛利亚的血统所同化的破冰船在瑞吉蕾芙的掌控与燕寻的炼成之下，完全展露出了属于怪兽的狰狞与凶厉，宛若真正的生物一样睁开了黄金的眼瞳，探照灯将漆黑如墨的海水照亮，任何被照见的生物都感觉被最凶恶的猎食者盯上。
在心脏部位的瑞吉蕾芙也感受到了燕寻的动作，她发现自己就像是完全和这怪兽般的游轮融为一体，驱动破冰船如臂使指般自然。
感受到这一点之后，瑞吉蕾芙顿时激动起来，心念一动就命令重返航道，无论多么厚重的冰层，席卷而来的狂风和海啸都无法阻拦他们的前行。
只是燕寻依旧摇头：“没有意义的，那位至尊既然感受到了我们，邀请我们来到这里，那么想离开这座尼伯龙根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无论破冰船向前行进多远的距离，前方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漆黑云幕，狂风和海啸浪涛朝着他们拍打而来，冰层将周围的海面全部封锁，让瑞吉蕾芙怀疑自己究竟是驾船航行在海面上，还是行走在一座无穷尽的冰山之上。
“到底应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燕寻听见了瑞吉蕾芙的声音，他开口说道：“当然是去直面那位至尊，让祂把我们放出去！”
“这里哪有什么至尊？只有数都数不清的怪兽！”
“别着急嘛。”
燕寻拍了拍停机坪的地板，就像是在瑞吉蕾芙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似的，起身站在船舷边缘，割开了手腕，鲜血随之洒落海面。
在如此辽阔的大海之中，这点鲜血滴落进去本该瞬间被稀释干净，不留下一点痕迹。
但是当燕寻的血滴入海水之中，瞬间就渲染出了一大片殷红的色彩，如果从高空俯瞰而下，能够看见这一片区域的海水全都变成了深红色，就像是一块白纸上被泼洒了一大片红墨水一样引人注目。
海中无数的生物躁动起来，哪怕是位于这怪兽之王的身侧，也无法阻止它们前赴后继的朝着这边汹涌而来。
孵化池里的无数生物被燕寻洒落的鲜血所引动，在前赴后继的过程中互相吞噬着对方，随着燕寻滴落的鲜血所渲染的范围越来越大，位于孵化池深处的深海巨物也被吸引了过来。
这些生活在孵化池里的畸变怪兽身上都有龙血基因，随着互相吞噬的过程而不断的补全这份基因库，当它们身上所携带的龙类基因越发完整的时候，它们也足以作为唤醒至尊的祭品。
当吞噬的过程进行到了某个临界点的时候，整片孵化场的海面都震动了起来，起初只是涟漪，片刻之后就变成了惊人的狂狼。
赤红颜色的海浪一圈一圈扩散开来，拍打在碎裂的冰层和船舷之上，孵化场的中心开始下陷，涡流席卷，巨量的海水被吸入海底。
这数万吨的破冰船也被拖入旋涡，但在瑞吉蕾芙的掌控之下，怪兽般的大船勉强在旋涡中稳住了自身的存在。
只是相较于大船而言，那些正在互相吞噬的生物们就统统被涡流捕获，它们熟练地与逆流搏斗，这些通过龙血畸变的生物已经具备有一定的智慧，知道自己一旦吞下这些堪称“伟大”的食物之后海眼就会打开。
可是从海底爆发出巨大的尘柱，尘柱包围了海中的畸变怪兽们，尘柱里探出了巨型的触须，将一只又一只的畸变怪兽缠住。
孵化池里的畸变怪兽们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声，它们无力地被拖向海底，从海底之下传来了吞噬一切的咀嚼声，宛若地壳在震动，山岩在崩毁，整个孵化池的世界都不由得震颤起来。
瑞吉蕾芙感受到这一幕，无法言喻的恐惧笼罩了她，浑身如坠冰窖，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朝着燕寻开口：“那，那是什么……？”
燕寻轻声开口回应：“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是邀请我们来的存在，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整个孵化场在不断震颤，头顶上方的极光也形成了旋涡似的形状，完美的祭品已经送达，命运线上的约束器已经打开，诸神的黄昏会在这片世界里揭开序幕。
一双又一双的眼瞳从海底之下缓缓睁开，那被尊称为至尊的生物是行星级的生命体，还在胚胎的孵化阶段就宛若海山般巍峨，不管是黑蛇之卵与白王圣骸异化而成的八岐大蛇还是这艘破冰船，在对方面前都渺小的像是虫豸。
海山缓缓起身，对着正上方吐出黑色的尘柱，脑后的两排龙曈由小到大，每一颗都是由无数六角形单眼组成的复眼。
北冰洋是孕育祂的孵化地，所有的基因所有的有机物都是祂的食物。
这座海山的身形不像是人类所描绘过的各种古龙，而是某种体型庞大到不可思议的生物，背后残存着珊瑚状的生长端子，只是除了那两排令人望而生畏的龙曈以外，没有任何特征能说明祂是个智慧生物，抛开体量上的差距，祂外形上的威严和美感甚至不如燕寻曾见过的芬里厄。
“这……就是那位至尊？”
感受到瑞吉蕾芙的疑问，燕寻也不由得耸了耸肩：“这位至尊的孵化过程看上去不是很好，孕育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诞生出属于至尊的意识。”
“有句老话叫做‘相由心生’，当祂的身躯当中入住了属于至尊的意识之后，祂才能展现出属于至尊的神威，现在看上去到更像是一条大鲶鱼。”
燕寻点头作出了结论：“现在的至尊就像是在白王的龙躯里塞进了赫尔佐格的意识一样。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就算祂掌握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其弱点也被无限程度的放大！”
海山朝着燕寻咆哮，它的本能感受到了燕寻所在的方向有着它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只要能够将燕寻吞噬，它就能补全自身。
浪涛震颤起来，数十米的海啸被随意掀起，朝着这边拍打而来，但转瞬之间就有雷光从天空劈落，雷光如刀，横空斩断了海啸！
燕寻身上的风衣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包裹着他的身躯，在燕寻的身上形成了龙鳞般的甲胄，此时燕寻所展现出来的姿态已经与以往大有不同，漆黑与纯白互相交织，鳞片之下有着世界树般的根须纠缠！
同时燕寻也握着奥丁的面具，将这块面具轻轻戴在脸上，属于奥丁的神威也被燕寻一并掌握，在雷光的映照下，燕寻身后的风麾扬起，黑白双龙互相纠缠着枯荣参半的世界树的景象落于风麾之上。
【天丛云】和【昆古尼尔】同时在燕寻手中显现，燕寻隔着遥远的海水凝望那巍峨的海山，高举手中的武器。
“总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呀。”
雷光与电弧缠绕在破冰船的船体上，瑞吉蕾芙感受到了燕寻的动作之后，主动在心脏的舱室里洒落更多的鲜血，同时全心全意的配合燕寻。
在炼金术的领域笼罩下，这被星之玛利亚所异化畸变的大船开始恣意生长着，钢铁展现出了惊人的柔韧性，不断翻折，不断在生长中融合，于耀眼的雷光中走出了一只八足的神驹。
这是燕寻以破冰船畸变的怪兽炼成的斯莱布尼尔。
无数的渡鸦从虚空中飞来，汇聚在燕寻的头顶，宛若乌云，而在渡鸦组成的“云层”之中，名为因陀罗的雷光也在悄然孕育而出。
燕寻骑在八足的神驹之上，高举天丛云与昆古尼尔，身后浮现出一轮银白的弦月，弦月时而绽放雷光，时而盈满成漆黑的日轮。
“这感觉就对了。”
面具之下燕寻轻笑起来：“这可是直面至尊的万军之战，怎能没有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