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好不了了
“你不欠我什么啊。”苏幼虞回身抱着他，她这个姿势抱秦封有些吃力，半仰着身子微微踮起脚尖，“干嘛总说对不起？”
苏幼虞也不知道他是梦见了什么，怎么一觉醒过来好像对她的愧疚感格外的重。
但是她仔细想来，小时候那些事情原本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身上的烂摊子，他出现她就已经很感激了，他也从来都不欠她什么。
秦封收紧手臂的空隙，把苏幼虞提到了自己的鞋面上，让她回抱的姿势能舒服一些，“是我做的还不够。”
“你没有做的不够，”苏幼虞声音很轻，一如当年在福利院夜晚的那个约定，“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哥哥。”
整个寝殿之中一片静谧。
甚至连苏幼虞刚刚传的晚膳都没有人能送进来。
直到门口忽然传来很不合时宜的童音，“咳咳咳……”
秦封视线扫过去，径直看到秦俏手里小团扇遮挡着面前的视线。
苏幼虞浑身一僵，从他鞋面上下来。
秦封嗓音再也不见刚才的温和，“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是说要吃饭了吗。”秦俏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我来吃饭的，那谁知道你们俩饭前还……”
秦俏欲言又止，扇着小扇子，话里含义不言而喻。
苏幼虞敲了下她的扇骨，“别乱说话。”
秦俏压着声音，还试图小声狡辩，“哪有乱说话。”
她这等纯洁良善的小孩子也不知道大人的哥哥是这么叫的。
屋外的人眼看着秦俏进去了，也才敢把晚膳送进去。
桌上很快就布置好了琳琅满目的餐点。
秦封默不作声的挑着餐点往苏幼虞的碗里放。
又让苏幼虞感觉到了他那股近乎说不出的心疼与愧疚。
秦俏自己坐在旁边，看着秦封的举动，摸了摸自己的小鼻梁。
这一顿饭她吃得格外安静，头一次没有缠苏幼虞，麻溜的离开了凤鸾宫。
“公主今晚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啊。”霜云还很是纳闷，“公主吃饱了？”
“吃饱了，”秦俏回想着饭前和吃饭时的场景，“吃撑了，谁看着他俩能不撑？”
从前秦封倒是还顾忌着周围伺候的人多，很是收敛。
怎么今天不顾忌了呢。
秦俏摇着自己的小扇子，溜溜达达的回了重阳宫。
凤鸾宫里，御医检查了一遍秦封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也不是什么余毒未清。
秦封坐在屋子里，看着眼前躬身侍奉的燕太医。
他思索了很久。
苏幼虞大概是还不知道，梦里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应该是算作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已经过去的事情。
他能够以入梦的形式参与到苏幼虞过去的生活中，并且真真实实的以现在的灵魂和记忆干涉苏幼虞的生活轨迹。
只是秦封不明白，这么看下来，好像苏幼虞当前并没有因为他的干涉，而有所转变。
她从一开始就与他说的家庭情况，赌徒舅舅，利欲熏心的养父母。
到现在为止，他所有的努力都没有让她的过去产生任何变化。
所以他对于苏幼虞过去的生活所做出的任何努力，都反而是促成了她来到自己身边的现在。
实际上，他也是她过去的一环。
秦封沉默许久，脑海中忽然之间闪过了很早之前，他梦到过的那一场车祸。
发生在苏幼虞身上的那场车祸。
秦封的思绪变得很是沉重，整个人都有些许不安。
所以他是要亲眼看着那场车祸发生吗？
还是事情到此为止，他不会再去那个世界了。
秦封有些想不通。
他薄唇轻启，“去传信南疆，叫司眠来。”
旁边宫人应声，“是。”
这些事情，他必须得问清楚，秦封担心，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沉睡不醒，去了另一个世界。
苏幼虞在这里，他不放心。
燕太医其实并不太能够理解秦封眼下到底是怎么了，他犹豫着看了看秦封，“陛下，您是担心什么？有什么太医院可以帮到您的，您不妨告诉老臣。”
秦封目光有片刻的失焦，靠在旁边把玩着腰间的玉骨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些年，朕在位朝局稳定，朕除了她以外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秦封喃喃自语的说着，燕太医听懂了些，但没有完全懂，“听起来陛下像是心病。”
“陛下其实可以多想想其他人，现在陛下有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或许可以分出一些精力去照顾公主，或者其他人，会让自己轻松一些。”
秦封眼帘低垂，半晌轻轻一笑。
“多半是心魔。”秦封声音很轻，“治不好。”
“都三辈子了，可能永生永世都好不了了。”
如果他是来渡劫的，怕苏幼虞这个劫难，他永远也渡不过去。
但转念一想，又为什么一定要渡过去呢。
沉沦在这里不好吗。
秦封抬眼，看向燕太医这个同样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心腹老臣，“如果日后，朕与皇后都不在宫中，还望大人多多照拂秦俏。”
燕太医莫名听出了几分托孤的意味，连忙躬身拱手行礼，“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和皇家效力是老臣本分，陛下龙体康健，娘娘凤体无恙，日后在宫中时日还久。”
秦封接二连三的想到了那场车祸的梦境，一如那天晚上，凤鸾宫门口那颗千年古树一夜之间被焚烧殆尽。
秦封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朕也只是这么说。”秦封动了动唇，“秦俏这孩子就是不服管教了些，她随朕，到底是一个可塑之才，日后你们若是相信她跟随她，朕也就多谢各位了。”
燕太医跪在下面，愣是一句话都不敢接。
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秦封只不过是多睡了一夜，突然之间醒过来就开始说这些话。
要说当今秦封和苏幼虞都是正直青壮年，怎么也不至于……
秦封屏退了屋子里的御医。
苏幼虞才从外面进来，“这也不是年关，你叫瑶瑶他们入宫了？那南疆的事情瑶瑶不好打理吧。”
毕竟现在南疆是云初瑶掌管，即便是每年朝拜，也都是过年的那段时间南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