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心剑绝，业刀邪
“上清道子，对杀生寺灵慧！”
比武台上，缉捕司监察宣读完比武双方，便急匆匆下场。
前几场已经比过，获胜者分别是吴道淳、南九扬、施无厌，和一名黑衣男子。
最后这场，台下观众早有预料，却喜闻乐见。
只因，比武双方，恰好是上清道子，和杀生寺佛子。
江湖中，佛道两股势力，屹立已久。
据传，此二教渊源流长，乃是自景朝之前，乱国时就建立的教派。
上千年下来，长盛不衰，你方唱罢我登台，各执一段时间的江湖牛耳。
当今武林，道教以上清教和龙虎山天师教为首，佛教以少林为首。
杀生寺忝为佛门二流势力，沉寂已久。
却没想，这一辈竟然出个了不得的佛子，有望前三甲？
众人翘首以盼，台上二位也在场上站定。
上清道子手执一柄寒光剑，全身气势收敛，古朴无奇，仿若一名穿黑白道袍的寻常守观道士。
但场中众人，皆见识过这柄“心剑”的厉害。
京城小武举五十强之前，心剑之下，无有一合之敌。
即使如今，已经来到武举十强，仍然没有人试探出他的深浅。
坊间传闻，这届武举，上清道子是少数几人，有可能与吴道淳争夺魁首之位的天骄。
杀生寺灵慧，为众人所熟知的，是一柄斩业刀。
斩业斩人，无往不利。
灵慧小和尚面相稚嫩，但历数战绩，斩业刀下，至今没有全身而退的。
若论本届武举伤人数最多，非这柄斩业刀莫属。
凶得很！
台下众人正议论纷纷，台上两人已经刀剑相对。
心知对方乃武举以来，所遇到最棘手的对手。
灵慧一出手，就不留余力！
随真气快速运转，身上升腾起血红色，仿若鲜血铸就的罡气。
一柄斩业刀，催发血红色刀罡，仿若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百战军刀。
刀尖似乎犹有滴滴鲜血洒落，有一种魔性，震人心魄。
台下观众，第一次看见全力催发的斩业刀，心智不坚的，稍稍目视片刻就感觉有些晕眩。
忽然！
灵慧动了！
或者说，是那柄正在滴血的斩业刀，动了！
场上，众人眼睛一花，就看见那柄刀，已经到了上清道子面前！
濒临决战，灵慧也不再留手，使出了压箱底的一门诡异步伐。
但是！
上清道子仿若无所察觉，依旧面色平静地站在原地。
甚至，连罡气都没有催发！
竟然轻敌到这种地步？
台下，众人目露惊讶。
眼看那柄斩业刀，即将斩向上清道子面门，稍有不慎，就是一分两半的后果。
谁知！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
上清道子，竟然蓦地闭上了双眼！
闭眼，手中长剑似乎没有动作，只是轻轻晃了晃，连罡气都未显露出来。
对面！
以奇异步伐攻过来的灵慧小和尚，竟然主动放弃了这即将建功的一刀！
猛地遏住刀势，将斩业刀往回收，护住自己胸膛处。
竟然是，转攻为守？
两人一错而过，似乎第一招只是试探。
可台上台下，但凡武道境界达到中三品的武者，皆目露凝重，连说话声都突然止住。
刚才，看似试探之下，双方实则已经分过生死！
不过，是心剑生，斩业刀死！
心剑！
【心剑决】！
刚才，上清道子站在原地，竟然已经出了一剑，以攻代守！
以心剑刺向对方护身罡气薄弱之处，攻敌必救，迫使灵慧回防！
而就在灵慧还没有反应过来，刀势防守之前，上清道子已经将刺出的一剑收回！
所以在台下大部分人看来，长剑只是晃了晃，灵慧就自乱阵脚，主动放弃即将建功的一刀。
上清道教，名满天下的【心剑决】，重出江湖！
首战，对上的就是佛门【杀生寺】绝顶刀法，【杀生斩业刀】！
灵慧与对面心剑拉开距离，才有些后知后怕。
刚才，对方在原地一动不动，却似乎对自己劈来的蓄势一刀，早有预料。
只是抬起长剑，对准虚空某个点一刺，自己就仿佛主动送上门去，将全身罡气防护最为薄弱之处，送到剑尖上！
不过，毕竟是一路厮杀过来的武道天骄，心中不仅不惧。
反而在高压之下，进入一种无我无他，无心无物的禅定状态。
手中血红色斩业刀罡不散，浑身真气反而更加狂暴，战意丝毫未减！
长刀在面前虚空轻轻划过，似乎能看到曾经，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殒命刀下，归往极乐之处。
灵慧心中无悲无喜，默颂往生咒。
杀生斩业，无物不可斩，心剑亦可斩！
台下，众人见灵慧一身罡气沸腾，身与刀，刀与罡，化作漫天红影刀势，向对面侵袭而去。
心中不禁被战意感染。
许多老一辈的武者，都赞叹道：
“灵慧小和尚这斩业刀，已经修炼到大成之境！”
“据说，杀生寺这门绝世刀法，颇为邪异。”
“自刀法修炼之日起，一边要诵读大乘佛经，一边每日增添刀下亡魂，初时只是鸡、鸭、猪、狗，正式入门之后，便要以恶人之命祭刀，日日如此。”
“修炼到小成之后，要时时出入尸山血海之中，血染佛衣，却必须时刻保持心台宁静，无悲无喜。”
“如此，每日以杀意祭刀，加之灵光一现，才能偶然进入大成之境。”
“据说，修炼这门刀法，若是把持得住，便是杀生寺佛门高僧，斩业罗汉。”
“若把持不住，便要受心魔侵袭，堕入无边魔道......”
台下众人经高人讲解，心中对这门邪异强大的刀法，有了许多了解。
目光注视台上。
铺天盖地的血红色刀罡，几乎将比武台中央覆盖，化为一片血与杀的刀域。
透过罡气，隐隐可以看到，上清道子双目紧闭，面色平静，依旧站在原地。
只是催发了一层透明罡气护身。
手中长剑似乎有灵性，不时在虚空中轻点。
每点一下！
虚空中便会显现一道血红色的人影，正是无悲无喜，持刀斩业的灵慧。
灵慧稚嫩的面容，与周身如似如域的刀影重叠。
多了几分妖异的佛性。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佛寺中扫地沙尼一样的小和尚，手下起码有上千条人命。
据说，佛门杀生寺外，有一片白骨林。
杀生寺和尚，每日将除魔之后，带回的尸骨抛在那里，便成了一片林子。
杀生寺方圆百里内，邪魔望而却步，不敢踏进分毫。
众人目不转睛，看激斗正酣，几乎连喝彩都忘了。
灵慧和尚以身化刀，将大成【杀生斩业刀】发挥得淋漓尽致。
四溢的刀罡，让不少已经被淘汰在十强之外，如今在台下观战的选手心惊。
大黎天下三十余州，每五年一届的武举报名之人，多如澜沧江中的水花。
武举能进入十强之人，说一句百万武者中选一也不为过！
突然！
台上，局势突变！
漫天血红色刀罡一收，尽数回到灵慧身躯！
场上，上清道子手执心剑，紧闭双目，道袍略有些凌乱。
灵慧站立在对面，斩业刀尖对地，满天收回的罡影，化作眉心一点朱红。
随后，气氛沉寂片刻。
似乎双方都进入某种奇妙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