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小白龟
望月山脉，山洞旁。
连绵的雨聚滴成线，挥洒在山野河滩之上，清风一吹，整片天地都多了几分清凉。
“淅…淅…”
雨水洒在李牧的身上，少年却好似感觉不到半分凉意，双手缓慢，轻柔地将一枚枚土石摆放好。
一切完成之后，也顾不得雨越下越大，安静地注视了好一阵，这才徐徐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而在其身后，跟着一只好似幼年的雪白乌龟，蹒跚着脚步紧随其后。
这一年来他未曾有半刻停歇，但终究还是没能找到解决方法。
从各方搜寻而来的消息得知，融血丹一旦服用，便不可逆转，就是宫内亦无解救之法。
甚至李牧不惜以自身灵力为其洗炼身体，同样无济于事。
因为其体内血液在融血丹的刺激下，宛如催命毒药，奔涌间便让李牧灵气洗炼过后的身躯，顷刻恢复初始状态。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女子在李牧怀中，含笑逝去。
那一年，李牧七十岁。
………
一转眼，又是十年时间过去。
“小白，过来！”
梁州府城，百医谷内，白衣少年朝着不远处的乌龟开口道。
听到声音，那名为小白的乌龟一脸警惕地抬起头，随后下意识地四肢一缩，整个缩进了龟壳之内。
“叮…叮…叮…”
果然，在其缩入龟壳内的刹那，一道道风刃倏地朝其激射而来。
“叽里…咕噜…”
见周围声响全无，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小白这才试探性地伸出半个脑袋，果然看到某人正好整以暇地拎着半条烤鱼到它面前。
随后张着龟嘴便说了一大堆，意思就是你李牧真的不像个人。
居然连幼龟都不放过，待自己领悟天赋神通之后，定要将今日耻辱百倍奉还。
听到小白的话，李牧早已见怪不怪，将烤鱼微微递前了些。
果然，小白再也忍耐不住那飘荡而来的香气，咻地一下直奔美食而去。
一边吃则一边含怒瞪着李牧，显然想着吃饱后再来洗涮今日耻辱。
看到这一幕，李牧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见到小白那一刻，总是不由地回想起望月山脉的一幕幕场景，好似就在昨日。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那时想着自己若是偶尔出去的话，担忧韩霏霏会无聊，所以想着可以给她抓头妖兽。
有意思的是，出去没多久便看到了这像是出生没多久的小白龟。
而且看到其第一眼的时候，李牧总感觉有些熟悉，有种心神相连的错觉，直接便选中了它。
然而令李牧完全没料到的是，以其当时足以比肩练气三层的实力，全力出手的情况下居然还拿不下这只小白龟，最后还得依靠诱骗才将其契约。
唯一让李牧颇为不解的是，为何韩霏霏执着于将其取名为小白。
和当初自己的小号名字不说一模一样，简直是完全相同，听着略显膈应。
不过考虑到当时韩霏霏身体状况，李牧也没心情计较这些事，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解决当下难题。
十年时间过去，小白龟好似半点没长大，依旧是开始那副刚出生时候的模样。
硬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其灵智明显不是寻常妖兽可比。
关于这一点李牧隐隐有了一番猜测，那就是小白的血脉很可能非同一般。
最后便是实力，以如今李牧的实力，一道道风刃术打过去，其龟壳竟是连半分动静都无，简直离谱。
俗话说，打家劫舍金腰带，当初斩杀姬天之后，获得的修行资源可以说是李牧有史以来最丰厚的一笔。
不说其他，单单看其如今练气中期的修为便可见一斑。
想到这里，李牧看着正大快朵颐享受着美食的小白龟，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来到桌旁，拿起一本书簿，惬意地坐了下来。
自韩霏霏离去之后，十年间其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这里。
作为百医堂主，李牧将此地划为禁地，而且以其当下实力，也不虞有人看见自己的面容，所以而今压根不做掩饰。
《修仙百艺》
这本书凡俗之中自然没有，是李牧从姬天那得来的。
连带的还有一张名为草还丹的丹方，以及数十株灵药。
也不知此人从哪得来的机缘，不过既然被他遇到，自然通通笑纳。
十年的时间，在丹药的辅助下，李牧轻而易举地便突破至练气六层，距离练气七层也仅差一步之遥。
甚至若非灵药不足，而且凡俗灵气浓度极低，李牧日常修炼的增长勉强才抵平灵力逸散，早在数年前他便可尝试突破练气后期。
亲身体会过，他才知晓为何练气士不愿留在凡俗。
那种毫无寸进，空耗寿元的日子实在太过煎熬。
不过，李牧寿命悠长，自然没这方面忧虑，数年时间将从姬天那得来的资源一一化作自身积累。
比如这修仙百艺，依照其中说法的话，李牧而今已经可以称之为一阶炼丹师，一阶阵法师，以及一阶符箓师。
练气术法的话，攻击的有飓风术和风刃术以及明月剑诀，身法的话御风术亦是被李牧轻而易举修行入门。
这几门法术都是从圣莲教主身上得来，和姬天身上搜来的有所重合，想来俱是皇室一脉的传承术法。
“就是不知，以我当下实力，在修行界算是什么层次？”
以自己当下情况，在凡俗之地想要突破练气后期可以说是毫无可能。
不对，忽然，李牧像是回想起了什么。
残月宗驻守在梁国的那名练气后期修士，其能够在凡俗之地修行，想来其修行之所，灵气浓度应不会低。
不过李牧随即摇了摇头，练气后期的宗门弟子，还是潜入对方的地盘，自己怕不是找死。
将这个胆大的念头抛去过后，李牧双眉紧皱。
姬天那亦没有翻找到关于修仙界的太多消息，只言片语地留下，皇室一脉若是功成圆满自然会有宗内族人前来接引。
如此看来的话，自己而今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其一，去姬天标记的那些可能存在修仙者遗留的宗派走上一走。
按其所说的话，梁国境内其实时不时还是会路过一两个散修炼气，偶尔也会留下仙缘。
但是被其标记的那些，年代最近的都超过百年，而且还是散修遗留。
先不说时间过去这么久，那些修仙坊市是否安在。即便还在，那条路现在还安不安全李牧都持怀疑态度。
所以这条路，若非万不得已，李牧是不愿走的。
其二，则是自己去望月山脉碰碰运气，毕竟自己之前在那里得到过灵石，想来按道理而言，应当可能会有练气士存在。
当然，也有可能存在妖兽，想到那天天威浩荡的雷霆，李牧便不由内心打了个寒颤。
选择这一条路，亦是稍有不慎，就可能身死道消。
想到这里，李牧便不由头疼。
同时暗叹，还是卫师弟运气好。
那地窟之中发现的练气士遗留，想来是距离当下时间最近的，也不知道其如今如何了。
修行数十载，李牧已然知晓修仙界有灵根一说，据说灵根极佳者，练气一境势如破竹，等闲十数年便能一迈而过。
其后便是寿两百载的筑基真修，想来唯有那等存在方可称得上一句仙人吧？
自己修行聚火功也已有近三十年，而今距离练气七层不过一步之遥，虽说依靠丹药提升境界，但是自己是于凡俗间修行。
两相比较来算下来的话，自己灵根资质估摸着，或许算不上极佳，但是肯定称不上差。
毕竟按照书上所言，修仙界十岁童子引气成功迈入练气，过后继续修行四五十年，若是六十岁前能够修至练气圆满，便可尝试突破筑基。
筑基能否成功暂且不说，能够在五十岁前修行至练气圆满，这资质已然可以算作中等。
当然，李牧并不傻，他也明白书中所谓的中等并非绝对的中等，很可能只是以残月宗筛选弟子为依据。
当然，他也不会因此而妄自菲薄。
毕竟自己的进度在那摆着，凡俗修行三十年便已然接近练气后期。
再者说了，资质差也没关系，左右不过比别人多费些时间罢了，十年不行那就来个百年，百年不行那就千年，李牧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也不知道卫师弟而今如何了？”
岁月悠长，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离去，其内心不可能真的没有丝毫波动。
当年那个天资绝世的少年，是否到了修仙界依旧光芒万丈，璀璨耀眼？
若是卫圣仙灵根资质像其武道资质相仿的话，想必而今也已迈入筑基了吧。
而如果他灵根资质稍差的话，那其而今境界应当不会太高，毕竟当初其引气功成时，便已经三十余岁了。
不是每个人身体都能像李牧一样，时刻保持在年轻状态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修行亦会慢慢迟缓，以此推算的话，卫圣仙严格意义上而言，已经算是错过了最佳练气的年龄。
假如灵根等阶不高，即便踏入修仙界，也会非常坎坷。
想到这里，李牧不由一声低叹。
“哗…啦…啦！”
而就在李牧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时，忽然周围猛地刮起一道飓风。
看到这里，其眸光一闪，这是其在外面布下的阵势被引动的表现。
这些年阵法亦是李牧修行的重心之一，靠着圣莲教搜刮而来的典籍，李牧苦修多年后便已入门。
不过，因为没有灵石作为阵基，所以效果也大打折扣，除了示警之外，便再无其他功能。
但李牧作为一阶阵法师，为了阵法激发的精准性，是以自身当初实力作为标准的。
练气三层甚至以上的实力方可触发阵法，所以来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此时，谷外。
卫圣仙一袭黑衣，冷峻的面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这才露出一抹笑容。
只是随着其嘴角微翘，脸上那道狭长刀疤好似也跟着蠕动起来，看着极为渗人。
而在其身后，紧跟着一只鸓鸟，飞舞盘旋间，整片天地的鸟兽都静寂下来，空间一片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