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愣住了。
他的双唇急剧颤抖，惊愕到连再度被打都忘了发火。
半晌，只憋出了句：“你再说一遍？！”
司徒玉却根本不想再理他，扭头回到江琳身边，“琳琳，我们走吧，离婚的事情就全权交由律师处理了。”
“好。”
回到家后，江琳把自己对江华的算计和谋划都老实向母亲交代了。
江母听完后大哭了一场，直怪自己糊涂才让江琳这么为难。母女俩抱头痛哭了好久，最后江琳才让母亲去休息。
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身影，江琳的心脏一阵揪疼。
“我是不是做错了？”她问傅司霆，男人笑着摇摇头，“你做的很好，妈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过段时间就好了。”
“嗯。”
江琳心里也很清楚，在和江华彻底撕破脸后，接下来才是硬仗。
除了和江华的离婚程序之外，还有傅司霆的手术。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律师很快打来电话，说证据确凿，江华不但要净身出户，还要赔偿这些年从母亲那里诈骗得来的全部财产，合计两百万。
两百万……
江琳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觉得很讽刺。
婚姻，到底为女性带来了什么？
“有劳你帮忙继续跟进，有什么需要协助的，请随时给我电话。”她向律师道了声谢，律师又简短地交代了些具体内容后，两人这才挂断电话。
这时候，王若舟拿着美国老师发回来的手术方案修改意见走进她的办公室，“老师对你的手术方案非常赞赏，就补充了一点，但不是主要的，给你参考参考。”
脑海里回想起刚刚与老师通话时，老师那求贤若渴的语气，心里亦十分骄傲。
“琳琳，老师说，她很欣赏你，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把你的简历给她了，她说，你是个非常有潜力的医生，如果你愿意，她愿意帮你申请奖学金去她学校留学，她会亲自带你。”
江琳拿着手术方案的手蓦地一顿，猛然抬头，难以掩饰心中的意外与喜悦，“真的？”
江琳曾经就计划过，在海市第一医院工作几年后就申请海外的大学继续深造，可惜后来发生了圆圆的事情，海市几乎所有医院都对她避而不及，她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世界顶级医科学府会愿意接纳她。
王若舟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安抚道：“今年的招生季已经结束了，如果要的话，最快也是明年。你也别这么快否定自己，老师既然能在清楚你所有背景的前提下接纳你，一定有她的想法，你接下来的工作是想清楚，去，还是不去。”
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手术方案，王若舟又道：“不过不着急，等你忙完手术再考虑也不迟。”
说到傅司霆的手术，江琳原本舒展的眉毛再度皱起，虽然自己的方案已被认可，可实操和方案始终是现实和理想的对照，她……
“你放心，傅司霆不会有事的，我给你打下手，有什么情况，我保护你们。”王若舟道。
江琳紧绷的神情这才稍稍舒展开来，她仔细把文件收好，朝王若舟道谢：“谢谢学长，等司霆站起来后，我和他请你吃饭。”
而后不等王若舟回应便去转身去了住院部。
傅司霆已经提前一天住进了诊所，外婆和妈妈都在诊所照顾他。所以，江琳抵达病房的时候，便看见外婆端着汤碗劝他喝下自己亲手煲好的汤，而妈妈则削着苹果，想等他喝完汤后让他吃颗苹果。
而傅司霆……
他只是黑着脸紧闭嘴巴，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家里的两个老人。
江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吸引了房间里的三人，他们同时朝她看来，眼神一阵热切，一阵灰暗，似是千言万语要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外婆，妈，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就好。”江琳笑着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推着两人走到门口，“明天早点来，好吗？”
王奶奶和江母见拗不过，也同意了，“也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就过来。”
两人离开后，江琳在傅司霆床边坐下，把苹果递给他，“知道你吃过了，大晚上不要吃这么油腻，汤就不喝了，但是苹果可以吃。”
男人接过苹果，听话地啃了起来。见江琳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他问道：“你……”
“有什么话明天醒来再跟我说好吗？”江琳平静地打断了傅司霆的话，可别在身后的那双正剧烈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
微微怔愣片刻后，傅司霆放下苹果，伸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不要紧张，我不会有事的。”
被男人滚烫的气息包裹住，别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松开，江琳犹豫几秒之后，环住了他的腰。
“我不会让你死，你也不能死，你发过誓的，你要是敢死，我就去大街上随便拉个人改嫁！”
“……”
“不准！”很久很久以后，他在黑夜中强势地否决了她的想法。
翌日
亲朋好友早早地就到了诊所。
韩晨阳眼睁睁地看着江琳为傅司霆打了麻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神志由清醒到昏睡，思绪翻飞，禁不住想起当年他出车祸时那悲惨的样子，心中骤然一沉。
“这还是时隔多年，我再次看到司霆这样虚弱。”
韩晨阳说着说着就忽然紧张起来，他开始呼吸不畅，心跳加速，靠在角落里调整了好久才勉强平复过。他扭头问特助，“你说，他会不会死啊？他当年就差点死了，不行，你告诉我，他不会死对吧？他不会死对吧？！”
特助也紧张的两嘴直打哆嗦。
这比跟着傅总白手起家还要紧张和恐惧。
“虽说，我们鼎天投资聘请的顶级医生也在附近严阵以待，一旦这里遇到危险就会马上过来救场，可，我还是很担心。”
程特助小声呢喃，他也伸手抓住了韩晨阳的手臂，两人下意识地靠在一起互相加油打气，眼睛却始终盯着傅司霆的病房。
这时候，病房的门开了，护士们推着傅司霆出来，江琳和王若舟则跟在身后。
“琳琳……”江母和王奶奶叫住她，想要说些什么，却总觉得此时此刻，说任何一个字对江琳来说都是压力。
江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笑着安抚道：“外婆，妈，你们放心，没事的。”
“江医生！”韩晨阳和特助突然同时喊住就要走进手术室的江琳，紧张害怕的牙齿打着哆嗦，颤颤巍巍道：“拜，拜托你了。”
江琳没有回头，只是定定地在站在门口，脊背僵硬。
很久很久以后，她仰头回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