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监视吧，至少老板没要求我定期向他汇报关于你的情况。”酒德麻衣摇了摇头，“他只说让我照顾你，没有期限也没有标准。”
“哦。”路明非点了点头。
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火锅上方的蒸汽，路明非发现酒德麻衣看向自己的眼神愈发奇怪，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听老板说，你预言很有一套，我有点好奇，你都知道些什么。”酒德麻衣随口问道。
“你指哪方面呢。”路明非埋着头狼吞虎咽。
“比如……聊聊我吧，你了解多少？”酒德麻衣轻轻关上了落地窗。
“你？”路明非微微抬头，“其实我对你的了解非常少，仅限于……”
“什么？”
“你是京都大学毕业的音乐系学生？距今毕业大概快两年了……获得过市长奖学金？”
“这些事调查过我的人都知道。”酒德麻衣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如说点别人不知道的？”
“你喜欢老板。”路明非轻轻嗦着筷子尖儿，一脸淡定。
“……”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火锅咕嘟咕嘟烧开的声音。
“开玩笑啦，老板那么无良，你喜欢他干嘛？”路明非忽然咧嘴笑了，他夹起锅里的蔬菜，塞进料碟里一顿旋转，最后塞进了嘴里。
嘴里的蔬菜很烫，他“嘶嘶哈哈”地抽着气，脸上一副夸张的表情。
“不知道你看没看过西游记，有一回讲的是那凤仙郡……”路明非慢吞吞地开口，“郡侯对玉帝不敬，辖地三年无雨，行者去天庭询问，得知只等那鸡啄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烧断了锁……”
“不过有些事情，没什么道理可讲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酒德麻衣一直不说话，路明非挠了挠后脑勺，“最后行者不是也帮忙找到解决办法了么？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呸！嘴真欠！
他就是这么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性格，总会在逐渐融洽的氛围里，说一些冷场的话。
有关预言说点什么不好，非要提这件事……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和谐起来的气氛，又给整尴尬了。
他偷眼看向对面，发现对方低垂着眼帘，眼中满是失意。
“那个，对不起……”他讷讷地开口。
酒德麻衣忽然伸手轻轻按在了路明非的嘴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抬手抓乱了他的头发，她应该是有些喝醉了，手法略显粗暴。
“谢啦小弟！”
她微微昂着头，露出漂亮的下颌线和修长白皙的脖子，单手解开了白衬衫的前两枚纽扣。
路明非微红着脸，将头偏向一边。
……这女人怎么喝多了就开始不修边幅呢？
就算你真把我当成小孩儿了，也不能这么不避嫌啊！
他觉得有些气血上涌，虽然自己有意移开目光，但余光还是扫到了那一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该不会流鼻血吧？
他伸手抹了一把鼻下……还好什么都没有。
不然就真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我知道你之前参加‘夔门计划’是为了救叶胜，亚纪和曼斯教授。”酒德麻衣话锋一转，提起了之前的“夔门计划”。
“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啦。”路明非低声嘟囔着，其实他很怕有人提起“夔门计划”，大家都说他这么做是为了救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
这会让他有一种负罪感，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一般故事里拿这种剧本的，都是岳不群江别鹤这类卑鄙小人。
这种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的。
“原本的计划里，我们是不会去青铜城底抢康斯坦丁的骨殖瓶的。”酒德麻衣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嗯。”路明非随口应付着，他发现自己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妖精一般的身体吸引目光，这让他有些恼火，暗骂自己定力不够。
“我们原本是打算去卡塞尔学院的本部抢东西的。”酒德麻衣对他反复横跳的目光视若无睹，这让他更加羞愧。
“我知道，‘龙族入侵计划’嘛。”路明非狠狠偷掐了一把大腿，这才回过神来。
他想起了原剧本，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自己到时怕是要和诺诺一起去山顶看星星……还有生日礼物什么的。
后面就是学院对康斯坦丁的绞杀，以及老唐记忆的恢复……
巴拉巴拉……
“但是由于你临时决定参加‘夔门计划’，老板改变了主意。”酒德麻衣紧紧盯着路明非的眼睛，这让他有些揣揣不安。
“计划从卡塞尔学院，挪到了夔门，老唐也被破例编入行动小组。”酒德麻衣轻轻解开了发带，随着她轻轻晃头，柔顺的长发散开，很随意地垂了下来。
“本来我还不觉得有什么，老板临时改主意也不是第一次了，执行就好了。”酒德麻衣轻抓着头发，一脸困扰，“后来我才知道，如果不是我们这么多人聚集在长江三峡，仅凭原本的‘夔门行动组’，恐怕所有人都会丧命在龙侍的爪下……那可是次代种，凭那几个冒冒失失的蠢货，最多也就只能拼个同归于尽。”
“是的呀……”路明非的语气很轻，“预言里他们的确全军覆没。”
“其实我对‘夔门行动组’不怎么关心啦，只不过我的那个丑小鸭妹妹——酒德亚纪，被编在了里面。”说到这里，酒德麻衣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懒洋洋的，“虽然我们从小就没生活在一起，也没什么姐妹感情，但她能活着，我还是很开心的。”
路明非忽然想起，原剧本里的诺顿，最后在严格意义上应该是死在了酒德麻衣的枪下……这也算是变相为自己的妹妹复仇了不是？
这个看似冰冷淡漠的女人，其实内里还是很有温度的。
“别紧张，不会对你怎样的。”酒德麻衣忽然伸出手指轻轻移开长茶几，整个人慢慢向这边靠了过来。
很难想象，她是如何这样轻描淡写地推开摞满食物的饭桌的。
路明非看着脸颊酡红满是醉意的酒德麻衣，忽然变了脸色。
……你这是要干啥？
酒后无德耍流氓？
没道理啊！
你刚刚说……不会对我怎样的？
这话……貌似话里有话啊！
这这这……
我靠！感谢就感谢！可你别贴上来啊！
路明非手忙脚乱地想爬向一边，但却被酒德麻衣一把抓了回来。
“嘘……别乱动！”她满是红晕的脸颊贴在路明非的耳边，淡淡的芬芳传来，让路明非一阵头晕目眩。
“今晚的大冒险……就要开始咯！”
在被扑倒的一瞬，路明非的脑子里满是哀怨。
不对啊！
这剧本……不对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