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投诉会跟着一堆调查资料放在自己桌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丑的几乎到了要人命的境界。
她实在难以想象，那样光鲜亮丽的小姑娘，字迹竟如此……咳咳……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见面前人头疼的将那两张纸盖上，小姑娘脸上多了几分委屈，“有什么额外要求吗？我以为只要八百字就好了。”
说实话，这乖张的小丫头实在不像是能乖乖写出这八百字的人。但，这乱七八糟的字迹又清楚的让乔丹认识到，这恐怕不是出自她任何一个熟人之手。
至于那位姜先生，身上荣誉众多，性格又稳健干练，想来也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思来想去，只能是这小姑娘服软转性了。
“没别的要求了。”虽说字丑，但就服软这一点，其实就够乔丹对她态度转变了。
乔丹就是典型的的吃软不吃硬的人，小姑娘对她稍微有些耐心，她的耐心便也喷涌而出了。
除此以外，先前在学校，苏仙还问出了不少奇怪的地方。
学校说那少女最近成绩退步很大，大概压力过载，弦崩断了，才酿成了现在的惨剧。
那女孩的朋友给出的说法却是，女孩一个月以前情绪就不对了。她原本热情开朗，一月前却开始疑神疑鬼，甚至有人看见过这女孩躲在厕所里偷偷看着身上的伤口与淤青流眼泪。
所以说，那女孩子可能是遭遇了别的事情。
只是学校不知道，又或者，学校假装不知道。
……说起来，于檬檬也是一样的。
这种悲哀绝望的情绪，可是伤害魔化情绪兽最好的刀。也难怪这地方的嘟嘟兽大多性情古怪，恶劣情绪缠身。
【虽然有道理，但是宿主，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没有证据的话，乔丹这种人应该不会信吧？】101藏在小姑娘长发里，慢吞吞冒了个头，【要不然，我们试试看，惩奸除恶，把罪魁祸首抓出来？】
“也不是不行哦。”小姑娘受了这提议，脑袋歪了歪，“问问看我的小甜心吧。”
101以为这句小甜心说的是姜燃，直到小姑娘几条短信发给了于檬檬，它才麻木的将吃瓜的情绪平息，【……】
问就是不爱了。
另一头的于檬檬蹲在昏黑的库房中，看着手机弹出来的几条信息，惊恐的表情总算有了收敛。
苏小姐：亲爱的，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苏小姐：那个自杀的女孩，或许我们能一起替她讨回公道。
当然了，我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看着这些讯息，于檬檬眼中再度燃起反抗的光。可是外面翻来覆去的声音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她内心悲愤，像是随时会揭竿而起，四肢却僵滞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反抗。
外头的声音持续了十几分钟，那群人没有找到她，约莫觉得扫兴，粗鄙的叫骂了几句，终于离去。
可于檬檬依旧不敢出来，直到一个小时过去，她才拿开跟前沾满灰尘的纸箱子，拖着麻痛的腿走出仓库。
太阳已经下山了。
打开手机，有一条二十五分钟前的消息。
苏小姐：信我吗？我可以帮你。
像是在证明这一句话的可信度，从小路那边射过来一条光线。那少女似乎是匆匆忙忙赶来，额头挂着细汗，身形瘦削，却叫人倍感安心。
于檬檬也终于从无能悲哀的情绪里脱身，眼底湿润，“苏，苏小姐。”
苏仙赶过来可花了不少时间。
她愿意耗费精力在两地辗转，其实就明确表现出了她对于檬檬的在意。——也不知是因为她那只无辜的情绪兽，还是因为怜悯这个普通女孩。
又或者，两者都不是。
毕竟，她们的目标只有任务而已。这二者都是小角色，影响不了大局，对任务的推动性也微乎其微。
101将猜测一一排除，那边小姑娘已经踩着靴子迎了上去，将女孩抱进怀里，“对不起呀，我来晚了。”
于檬檬与苏仙个子相差不多，这怀抱给人的感觉也格外温柔简单。
于檬檬不受控制的湿了眼眶，她想说，并不晚。
跳楼的那个女孩，才是真的晚了。
至于她，还能撑，一切都好。
·
董明丽第二天来到学校时，刻意关注了下坐在教室后排的于檬檬，发现她到现在都没来，心里又是恐惧又是庆幸。
要是她没走，估计这么惨的还得加上她一个。
幸亏她机灵。
她这样想。
结果后续好多天，于檬檬都没来学校，
董明丽从最开始的庆幸与无奈发酵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十足的恐惧。她开始害怕那个空荡的桌子，害怕周围有人随口提起的那人的名字，害怕她们分开的那个路口。
这种情况，持续到一周后。
于檬檬终于来了学校。
与先前不同的是，她头部裹着厚重的绷带，只露出两只恬静的眼眸和一张纤薄的小嘴，身子比也先前消瘦了不少，套着宽松的校服，越发显得手脚修长。
老师看到她时，似乎也觉得惊讶，责备的话尽数堵在喉咙里，只剩下一句，“下去坐下。”
于檬檬于是下去坐下，周围的人看见她的模样，忍不住窃窃私语，说的却不是中听的话。
“她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么些天没来，是出去渡劫了？”
“依我看，是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出去打架了吧？你看她手上，好像被人绑过哎……”
“咦——”
董明丽将这些话收入耳中，心情愈发复杂。她对于檬檬其实并不好，但两人毕竟一块这么久了，真说起这种事来，她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不过这不舒服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厌恶，谁也说不清。毕竟董明丽心里并不存在太多担忧，甚至有些怯于面对那性格内敛的少女。
因为，那群人找于檬檬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怕惹祸上身，没敢说，倒是自己趋利避害，借了由头离开后，又去老师那里要了晚会舞蹈的名额，把一切做的滴水不漏。
董明丽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都是这样的。
换做别人，未必会有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