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锦是个勤政的帝王，这么多年很少有取消早朝的，就算是前一晚睡得再晚，第二日也会按时起来上朝。
林攸宜起身时，旁边的位置已然一片冰凉。
她从容地起身梳洗，用过早膳后，便想着去宣政殿一趟。
玉音妇幼医馆才开业，因为京城人对新鲜事物的恐惧心理，还没什么人去医馆瞧病。
林攸宜打算回林家一趟，让林家起个带头作用。而她五年后的计划也想先得到母亲支持。
刚到宣政殿，便看到了等在殿外的张辰君。
张辰君看到林攸宜起初是意外，接着内心按耐不住欣喜。
“师兄在京城可还习惯？”林攸宜关心问道。
京城冬季气候寒冷，不比南蛮四季如春，初来大同，很多人不适应。
张辰君点头，笑道，“小时候在大同生活过，来之前也有准备，还好。”
面对林攸宜的关心，张辰君觉得心里暖暖的。只是，他还是奇怪，“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隐瞒身份。”
林攸宜笑着，略有深意地说道，“我们不是师兄妹吗？”不管彼此是何身份，都改变不了这层关系。
张辰君笑了，“是啊。”
随后，他从袖中郑重地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递给林攸宜，“你大婚是我事后才得知的，补上大婚之礼，希望师妹别嫌弃才好。”
“师兄的心意，我怎会嫌弃。”林攸宜接过。
当年大婚她一直都精神紧绷，想着入宫不是件好事，又担心改变不了林家的命运，所以连师傅都未告知，更别说告诉他了。
但没想到他还准备了礼物。
安多通报皇后来了，但李端锦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林攸宜，于是起身来到外面，恰好看到林攸宜笑得灿烂。
第二次了，上一次他以为她是觉得宫外自由才笑得那么开怀。
现在发现，或许是因为对面的人。
南蛮九皇子，从小身体不好被养在别院，但却是南蛮王最宠爱的皇子。
他居然是林攸宜的师兄。
闲聊间，林攸宜察觉到宣政殿门口多了一抹明黄，随即和张辰君浅说了几句，朝李端锦行去。
李端锦当即牵起林攸宜的手，在她脸颊边吻了吻，道，“昨夜辛苦了。”
林攸宜看着李端锦这全不似他一贯作风的举动，一脸懵：“……”
随后想到还有安多和张辰君及一众侍卫看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私密的话，于是全身不自在。
张辰君面色本就偏白，此刻显得更白了几分，弯着身子向李端锦行礼，却在中途顿了顿，隔了好一会儿才将礼行完，而拢在袖中的手指却是紧紧揪着。
林攸宜在殿中待了不多时，便与张辰君颔首，乘凤舆出了宫。
懿长公主府，中门大开，凤舆从门口直达内院。
临近新年，林攸宜带了许多东西回府，几个侄儿欢快地朝林攸宜跑来。
“姑母、姑母……”林梓灏、林梓路、林梓囿几个萝卜头一般大的孩子一窝蜂朝林攸宜跑来，都吵着要林攸宜抱。
林攸宜抱完这个抱那个，孩子们太可爱，林攸宜不由得想如果自己能有孩子，该多好。
“好了，姑母都抱不动你们了。”贾嘉柔和左珊拉开了孩子们。
林攸宜摸着孩子们的头，笑着告诉他们，“莺歌姑姑那有礼物哦。”
“哇，礼物。”孩子们一哄而散，都朝凤舆跑去。
孩子们离开后，林攸宜扶起要行礼的祖母、母亲、嫂子，“都说了，在这里，就当我只是孙女、女儿、小妹。”
王婉拉住林攸宜，“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你父亲、兄长们都出去了。”
京城郊区有不少农户的房子被雪压塌，朝廷上下正忙这事，父亲是兵部尚书，自然不得闲。
“无妨，正好今日有空便回来看看。”
到了正午时分，林恒、林修瑜依然没回来，不过林濯和林修然倒是回来了，一大家子一起用午膳。
期间，石语蓉再次提起林涵霜的事，“宜宝啊，你妹妹涵霜过了年就及笄了，正是好生养的时候，让她进宫帮你如何？好歹都是林家人，总能一条心。”
林攸宜还没发话，懿长公主先变了脸色，她“嘭”的一声放下碗筷，斥责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咱们家有一个人在宫里就好，涵霜，老身会替她找个好对象。”
石语蓉就是知道懿长公主不会同意，才当着林攸宜的面提出来，她忍着不悦，回道，“母亲，宜宝进宫五年，独宠多年都没能得个子嗣，让涵霜进宫帮她怎么就不行了，这正主儿还没发话呢，您急啥？还是您当真偏心至此！”
懿长公主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王婉面色不渝，石语蓉打的什么主意，她岂能不明白，两次三番劝不住，她也就不想再劝。
“宜宝贵为皇后，也是要讲规矩的，涵霜要是想进宫，等陛下选秀时递交跟帖就是。若想让宜宝走后门，落下污名，那是决计不行。”王婉郑重发话。
“后宫不是什么净地，我今日讲明，涵霜进了宫，宜宝能帮的就帮，但后宫有后宫的生存机制，涵霜不管好坏，是死是活，都赖不着宜宝，请母亲、大伯做个见证。”
石语蓉虽不满王婉的冷情，但家里总算不再阻止涵霜进宫，这就是一件大好事，现在只差正主表态了，“宜宝没意见吧？”
林攸宜摇头，虽然她不赞成林涵霜进宫，但母亲这么说想来是已经劝过了，既然劝不听，她也无法。
饭后，林攸宜陪懿长公主回房，懿长公主恨铁不成钢，“老大一家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咱们不可能叫醒装睡的人。”林攸宜感叹。
从懿长公主房里出来，王婉已在院中等了许久，她察觉出林攸宜这次回来，脸上藏着心事。
王婉打发所有伺候的人离开院子，为林攸宜梳起了头，感慨道，“你小时候最不爱梳头，经常散着一头长发跑来我这里让我给你梳，我儿这发质还是好。”
王婉的声音又轻又温柔，让林攸宜想起了往事，鼻头微酸。
“可是宫里生活不如意？”王婉问道。
林攸宜摇头，可是眼泪却忍不住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