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直直指向自己的弓箭，那人立马停下了脚步，慌张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以示投降。
楚相蕴看着他熟悉的面容，手上动作却是一刻未曾放松。
她眯了眯眼，叫出了来人的姓名。
“纪予。”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发现他看上去很是狼狈的样子，“你在这儿做什么？”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纪予松了口气，却在楚相蕴的动作中再次紧绷了身体，原本要放下的双手也是立刻停住。
“我在问你问题。”
“呃……”纪予咽了咽口水，“难道……难道你不是和我一样，被覃老师带来这里做训练的吗？”
“……训练？”
眼见她的态度有所松动，纪予立马补充道：“昨天覃老师就告诉我，之后会有一个人和我一起训练。”
“结果今天我就看见有个人影掉了下来，于是急忙赶来这里，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你。”
“……”楚相蕴深吸了一口气，单手举弓，另一只手却是扯下了眼上的白布，确认面前之人的灵力与她昨日所见别无二致，才终于放下了戒备。
在这段时间里，那只雷震雕就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二人，好像把这一切当做了小孩的玩闹，十分淡定。
楚相蕴先是系回眼罩，接着环顾了一圈四周的环境，意外发现此处风景竟然十分秀丽。
与光滑的崖壁相对的，竟是道飞泻而下的瀑布，瀑布流入清澈见底的溪流当中，最后汇聚成一片湖泊。那雷震雕此时已然飞到旁边，对着里面的鱼群蓄势待发。
在那瀑布流下的岩石周围，生长着苍翠的树木，树叶招展之间，还在随着微风颤动，自然生命的气息扑面而来。
若说此处是什么世外桃源仙境，怕是也会有人相信。
楚相蕴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她对着旁边正在给雷震雕捉鱼的纪予问道：“所以我们训练的内容是什么？”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覃凤台究竟去了哪里，不过看纪予的模样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
说不定他与自己一样，一开始也是被坑来的，直接被丢下了山崖……
想到这里，楚相蕴突然察觉到了一件事。
纪予每天训练的时候，不会都要表演一次“跳崖自尽”的戏码吧？
“你还不知道吗？”纪予龇着一口大白牙，好像与雷震雕玩得十分开心，“其实和凌霄府入学的时候差不多，就是爬山。”
“……”
楚相蕴为他的话沉默了一会，接着伸出手掌贴上毫无棱角的崖壁。
“爬的是……”
纪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爽朗地点头笑道：“就是我们掉下来的这座山啊。”
“……”
楚相蕴闭了闭眼，像是不愿接受这现实。
过了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我上午还有课，如果我要回去上课怎么办？”
被她问话的对象此时正从水里徒手抓住了一条鱼，随手抛向空中，便被雷震雕接去。
闻言纪予指了指正在吞食的灵兽。
“那你只要和这只雷震雕说一声就好了，它很聪明的。”
“那我现在……”
“现在恐怕不行。”
纪予打断了她的话，有点为难地说：“要等到上课前，它才会带我们上去，提前说不管用。”
“……”
完全……被拿捏住了。
楚相蕴仰头向上望，只能瞧见云雾缭绕，莫说覃凤台的身影了，她连天空的颜色都看不清。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举一反三道：“如果我不小心掉下来了，雷震雕也会像之前一样接住我吗？”
纪予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楚相蕴呼出一口气来，此时已然接近深秋，山间的空气微凉，但她的心里却好像燃着火焰，连带着身体也忘却了这样的温度。
她站在原地活动了下身体，接着义无反顾地走向了面前的山崖。
不就是控制灵力，令其吸附在崖壁上爬山吗？
这种简单的事情……
片刻之后，眼见身前的雷震雕一趟趟地飞去救人，纪予忍不住走到了瘫倒在地的楚相蕴身旁，蹲下身来与她对视。
“才刚开始是不可能成功的，你要把握好体力的分配。”他像个经验丰富的前辈一样，侃侃而谈道。
楚相蕴移动了下自己的眼珠，看着他问道：“你成功花了多久？”
听到她这话，纪予却是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呃……我还没成功过。”
“……”
楚相蕴做了个深呼吸，接着一跃而起，重新稳住了身形。她没再进行无用的尝试，而是寻了块石头，坐在上面暂作休息。
纪予坐在了她旁边，安慰道：“实际上这是战斗系的训练课程，所以我们现在做不到也很正常。”
楚相蕴没接他的话，反而问道：“你进行这样的训练多久了？”
“呃……”纪予回忆道：“有几个月了吧。”
“大概是从我进入凌霄府的第一天开始的。”
“……你与覃老师之前就认识吗？”
“嗯。”纪予点点头，接着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也没认识太久，应该不到一年。”
这话好像藏在他心里很久了，他不自觉地讲了许多。
“我家世代都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可以算是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甚至在覃老师到来之前，我都不知道……”
他说着抬头看向了天空，浮云倒映在他的眼底。
“这世上还有一种叫灵力的东西。”
“……”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他竟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楚相蕴终于明白面前之人为何会拥有那样奇特的灵力了。
原本纪予的一生都会像祖辈一样沉寂在偏远的山村中，但因为一个契机，一切就此改变。
“覃老师为村里六岁以上的人都进行了启灵仪式，但除了那些孩童，与我同龄以及比我年长的所有人里，只有我一个人觉醒了灵力。”
“也只有我……考上了凌霄府。”
楚相蕴侧头看向身旁的少年，恍然惊觉，原来这人真如裴央所说，有着不为人知的天赋。
他的经历甚至可以算是一个……奇迹。
如果覃凤台将此写进论文里，说不定都会引起轰动。
但说到这里，楚相蕴心中仍有一个疑问。
“这么多年，你的家乡与外界都从未有过交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