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不是个坏人。”
周晨端着茶杯，放空的看着前方，接着个戈登的话语说道。
“可是，谁说，好人就不会办坏事呢。”
虽然言语很轻，但周晨的话说得十分的坚决。
合作许久，戈登自然是听出了周晨的态度，心里也十分明白。周晨此行，虽然美其名曰说是借着探望自己的目的，躲清闲。
可事实上，他的心里非常的明白。这不过是个幌子。
市长的真实目的，是来探探自己的口风。
为针对蝙蝠侠的行动，做最后一步的准备。
戈登在心里长叹了一声，他明白，这是市长对自己的尊重。
可这种尊重，并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就算自己强烈反对，结果，也不过是自己慢慢的被抬成一个吉祥物罢了。
没看到市长也特意的点出，普希金和卫斯理，已经被安排去了警局吗？
这两人，可是市长的铁杆小弟。
在这个节点，去警局，可不单单是为了帮自己分忧解难的啊。
可是，尽管心里都门清，甚至提前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戈登的心里，还是有个心结。
“市长先生。”
他看着天花板，轻声的开口问道。
“难道，我们都错了吗？”
空荡的房间里，只听到窗外的风，在不甘的摆弄着树叶。可任凭这风如何左右席卷，树干，却是没有任何动静。
戈登的问话里，情绪异常的复杂。
有种认命的无奈，却也饱含着挣扎的不甘。
尽管戈登没有看向周晨，可周晨看得到，他仰面向上的脸庞上，充满着疲惫和无奈。
周晨看着戈登略显苍老的脸庞，一时间，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另一个时空中，勉力维持着清政府，却最终被迫签下丧权辱国条款，在后世中留下千古骂名的晚清最后一位宰相——李中堂，李鸿章。
站在历史长河的视野下，李鸿章自然是被后人所不耻的。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也加速了清政府的灭亡。
可若是站在他的角度，他能怎么办？
在不破坏现有制度的前提下，李中堂，可谓是手段尽出。洋务运动，北洋水师，创办新式学堂，派遣留学生。可以说，后来中华之崛起，若不是李中堂的最后勉力一搏，恐结局如何，尚未可知。
然而，正如伟人的简短而精确的评价：“水浅而舟大也。”
跳脱不了体制的束缚，越是能干，越是悲剧。
周晨看着戈登，一如看着百年前的李中堂，轻声而坚定的说道：
“对，你错了。”
“可你做的事情，却不是错的。”
“是你这么多年的坚持。”
“才为哥谭，留下了一丝希望的火种。”
“可这样的坚持，于哥谭而言，毫无意义。”
“如果燃烧不起来，火种，甚至连照亮前路，都做不到。”
戈登没有说话，他只是在等待着周晨的解释。
解释他那没有做错的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一个错误的结果。
周晨没有立马解答戈登的疑惑。
不是不知道怎么说，而是，他在思考，现在，是不是时候。
或许，是周晨长时间的沉默，让戈登产生了误判。他以为，周晨还是在顾及自己和蝙蝠侠的情谊，而不好开口。
于是，他主动说道：
“市长先生。”
“我很感谢你今天的到来。”
“也很感谢你对我的认可。”
“我不知道，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可是，这么久的合作，我也看出来了。你是在为哥谭的未来，而奋斗。”
“那么，不用担心我，也不用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放手大胆的去做吧。”
“迪伦警官舍弃生命，都愿意支持的人。”
“我戈登，怎么可能因为个人的情绪，而阻止你的前行。”
戈登直白的表态，让犹豫的周晨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站起身，走到病房的门前，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后，把门给关了上来。
又走到窗口，把窗户，也接着关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戈登疑惑的表情中，坐到了戈登的病床前。
满脸郑重的看向戈登。
“戈登警官，我有一个问题，想听听你的答案。”
戈登被周晨这番举动，给搞得有些懵。不过，看到周晨这番举动，也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非同小可。
他撑着病痛的身体，坐直了起来。
“市长先生，您说。”
周晨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接下来的话语，可能是他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在哥谭对外人诉说。
他曾无数次的想象过，会在什么情况下，说出这段话，甚至做好了准备，永远说不出这段话。
可是，他知道，一旦，他说出来。那么，划破哥谭黑暗的利器，便已经开始锻造。而手持利器的他，将真正意义上的，被哥谭，甚至山姆的黑暗，给盯上。
话没有说出口之前，那个希望的火苗，永远还未曾被人知晓，那就算他的手段再出格，也只会被那些真正掌握力量的资本家们，视作后起之秀的同类。
会算计，却不会下死手，更不会群起而攻之。
可一旦，他今天的话，被流露出去了任何一丝一毫。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一旦引起了资本家们的警觉。
迎接他的，将是真正的无尽恐怖和无尽黑暗。
那将是生与死的斗争，是阶级的残忍。
那不是蝙蝠侠所面对的黑暗哥谭，却远比蝙蝠侠所面对的黑暗哥谭，还要血腥无数倍。
“戈登警官，你认为，哥谭，是谁的哥谭？”
“那当然是哥谭人的哥谭了。”
尽管很严肃，但周晨的问话，还是让戈登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难道不是一句废话吗？
“很好。”
周晨的脸色，却依旧认真。
“那么，那些大街上的流浪汉，那些垃圾堆里的瘾君子，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屁孩，那些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那些被压迫的，被欺骗的，被误导的普通人。”
“是不是哥谭人？”
“当然。”戈登依然有些不解，可是，隐隐约约，又好像猜到了周晨到底想要问什么。
“那么，你愿不愿意，为了他们的权力，为了他们的未来，而努力，而奋斗。”
“而解决一切，压迫他们的敌人？”
“哪怕这些敌人，同样。”
“来自哥谭。”
周晨的表情平静而严肃，而戈登的心里，却瞬间，炸开了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