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思考了一下，周晨没有再出言嘲讽。
平心而论，如果能把蝙蝠侠拉到自己的旗下，这将对自己治理哥谭，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
毕竟，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可周晨自己是知道的。
“你想怎么做？”
周晨正色问道。
尽管年纪比眼前这位华人市长还要大，可蝙蝠侠面对周晨的提问，居然久违的生出了一丝紧张的感觉。仿佛上学时，被老师抽到提问一般的紧张。
“抓到罪犯，然后把他们送进大牢。”
尽管心里有些紧张，可蝙蝠侠很快调整了心态，坚定的说出了他一直在做的事情。
听到这个答案，虽然没有任何意外，可是周晨还是多少有些失望。但他还是接着这个问题问道：
“如果，他们逃走了呢？”
“那就再抓一次。”
“如果他们躲起来了呢？”
蝙蝠侠深深的看了周晨一眼，似乎很满意这个提问，这简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让他有机会表达出自己的决心。
他的眼里，满是坚定和果决，意气风发的说道：
“只要他敢逃走，我会让他知道，除了监狱，没有哪里是安全的。”
“如果他躲在家里，我会去到他家里，把他抓回来。”
“如果他躲在地道里，我会钻到地道里，把他抓回来。”
“如果他是白天逃走，那我会在白天抓住他。”
“如果他是趁夜色逃走，那我会在月光下抓住他。”
“哪怕他已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在天的边际，海的尽头，等着将他抓捕回来。”
“我会让任何胆敢逃窜的罪犯，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让他们知道，只有监狱，才是他们安全的堡垒。”
说完这话，蝙蝠侠甚至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散发着神圣的光芒。他为自己的愿望，而深深着迷，感动着。
周晨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脸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他甚至已经猜到了，蝙蝠侠接下来，会要说什么。
无非是鼓吹他那套“恐惧工具论”。
【恐惧，是一种工具】
在蝙蝠侠看来，恐惧，能够阻止犯罪。只要人们开始害怕，那么，人们将会珍惜和平。
可在周晨看来，这一观点，不能说是毫无道理，却也是毫无用处。
《资本论》中，有这么一个观点：
当利润达到10%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
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
当利润达到100%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
当利润达到300%的时候，他们敢于冒绞刑的危险。
先哲马克思的洞察，是深刻而准确的。可惜，这一点，身在山姆国的蝙蝠侠，并不知道。
在他看来，恐惧，能让人们顺从。顺从，自然能带来和平。这一点，并没有错。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人们面对恐惧时，其实不光有退避三尺的想法，也有消灭恐惧的冲动。
蝙蝠侠的不杀人准则，看似浪费了他强大的实力和行侠仗义的善心。可实际上，却是蝙蝠侠能行侠仗义至今，尽管破坏了很多场交易，抓捕了很多恶人，却没有出现生命危险的核心原因。
他没有杀人，也就没有坏了规矩。在没有真正阻碍到利益链条之前，别人也只会当他是只烦人的苍蝇罢了。
他以为，将法尔科内送进监狱，便是正义得到了极大的伸张。
可殊不知，这所谓的监狱，不过是换了个名字的，高级别墅。身处监狱中的法尔科内，非但没有任何不便，反而可以光明正大的利用政府力量保护自己
他沾沾自喜的恐惧，在掌握着更高维度的力量的人们看来，不过像是小孩打仗的木枪一般，显得幼稚而可笑。
虽然周晨看透了这一切，可他却没有开口的打算。他知道，蝙蝠侠在等自己开口质疑，这样，他可以顺理成章的将恐惧工具论推销给自己。
可是，这一次，周晨没有如他的愿。
思考了许久后，周晨开口问道：
“你有去看过，那些被罪犯伤害过的受害者吗？”
听到周晨的问话，蝙蝠侠的脸色，明显的一顿。
他已经在心里打了好几遍的草稿，想着接下来要怎么推销他的恐惧工具论。
可是，周晨却不按常理出牌，问起了受害者。
不过，蝙蝠侠很快反应了过来，受害者的帮扶活动，韦恩集团，一直在进行。
但是，受到犯罪活动牵连的受害者，何止以万计数。光是关心受害者，哪里关心得过来。唯有斩断犯罪的源头，才能阻止悲剧的上演。
想通这一点，蝙蝠侠说道：
“斩断犯罪的源头，才是对受害者最好的关注。”
“不要产生新的受害者，才是受害者最大的期盼。”
“那些受害者，自然有相应的福利机构去照顾。”
“我的使命，是打击犯罪。从源头上斩断受害者产生的可能。”
听到蝙蝠侠这种冠冕堂皇，自我欺骗的话语，周晨也是只能内心感叹一下。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对方是真傻，还是有意为之。
这句话，说得并没有错。问题是，蝙蝠侠，做得到吗？
“你真的见过那些受害者吗？”
周晨叹息着重复着他的问题。
蝙蝠侠皱了皱眉，从周晨的问题中，他感觉到了一种鄙夷和无视。尽管对方的态度十分友善，可这重复的提问，仿佛在嘲笑着自己的无能。
他刚想动嘴反驳对方。可是，刚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证据。
成为蝙蝠侠这么多年，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他都遇见过，什么艰难困苦的环境他都闯荡过，什么遍体鳞伤的伤痛他都忍受过。
可偏偏，他似乎，真的从来没有再见过，哪怕任何一个。
受害者。
看着蝙蝠侠这犹豫不觉的模样，周晨哪里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二人就这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直到，蝙蝠侠突然意识到，他似乎，陷入了周晨的节奏之中。
他开口反问到：
“我为什么，一定要再去看那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