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安的那套西装本就昂贵，更不要说他那上面还有铂金的领撑、袖扣，还有胸针。
楚清歌看着那不甚结实的袋子，还是不放心，上去自己动手把那些零碎物件摘下来，放在自己包里。
裴景安在忙着回消息，指尖点的飞快，不知道在发什么。
“走吧。”
楚清歌收拾好了，两人又去了车边，开了车门把塑料袋放进车后座，这才穿过烟火腾腾的小吃街，寻找那个所谓的“小宝旅馆”。
顺着那位鱿鱼老板的指路，两人很快找到了这家“旅馆”。
说是“旅馆”，实际上甚至算不上，这里和那些流浪者住的地方相比，也就多了几面墙壁而已。
楼道里散发着汗臭和积年潮湿攒下的霉味，大门半开着，蒙了纱的大铁门，原本蓝色的硬网纱已经脏成了黑色，上面结了厚厚的污垢。
楚清歌用那只手帕捂住了口鼻。
裴景安看了她一眼，忍了几息，只用指尖戳了一下那扇脏兮兮的门。
“嗡——”伴随着轴承转动的声音，铁门打开了。
坐在玄关处小桌子后面的人头也不抬，“住店请出示身份证。”
这不就穿帮了？！
楚清歌赶紧把裴景安往后拉一步，自己凑上去，露出招牌的人畜无害的笑容，“那个……我们没带身份证……”
那人这才抬起头，眯缝眼上下打量了楚清歌一眼，似乎想赶客，“哪有人出来住宾馆不带身份证的？不带不给住啊……”
“那个……我们俩是大学生……”楚清歌赶紧装可怜，“我们俩报了驾校，身份证被收走了。我们俩上了大学一直异地，他大老远来找我一趟也不容易，晚上的火车就要走了，您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不呆时间长，给我们一个小房间就好，我们过一会就走……”
她尽可能用词暧昧，旁边一直注意他们的几个中年男人也纷纷投来目光，笑嘻嘻的——
“这就是一对没有钱又想找个地方找乐子的野鸳鸯，算了算了，你就当做件好事吧。”
“就是，小情侣也不容易，没有身份证出去住别的酒店人家也不让住啊。”
“人都说了，快活快活就走，这一时半会的，哪有人来查？”
“正好，你让他们进来，老李现在也不在，你也不登记，收的房费你自己留着，两全其美的事情。”
果然那人不再坚持，肿眼皮下的眼珠转了两圈，咂咂嘴，拿着架子，“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你们把房费交了进去吧。不过可说好了，好的房间你们可住不了，而且办完了事就赶紧走，听到没有？”
“好好好，知道了。”楚清歌乖巧点头，付了钱，接过钥匙，拉着面色阴沉的裴景安就跑。
身后传来那人不屑的评价：“现在的大学生……呸……”
裴景安被楚清歌拖进了房间。
的确是最小的房间，却也恰好是赵光带人讨债的房间。
阴差阳错，这个“不好的房间”，正好遂了赵光不想在讨债这件事上多花钱的心愿，也遂了他们两人想来一探究竟的心愿。
瞌睡遇上了热枕头，楚清歌哪还顾得上外面的人究竟是怎么误会自己和裴景安的。
“门口有个摄像头。”楚清歌进了屋，低声和裴景安交流。
“嗯。”裴景安四下看了看，“只能大致看一下环境，即使房间里有摄像头，偷拍偷录的影像资料也不能作为证据。”
“除非是赵光和李儒达成协议，自己录的视频或者录音。”楚清歌假设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是这种情况，警方最开始的证据里应该就会包含。”
“确实……毕竟是他们要钱要到一半，警察突然冲进来抓人的……”楚清歌四下找了一番，柜子门打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楚清歌挥去那股子霉气，皱眉往里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偏不信邪，“那万一呢……”
心里也知道这个“万一”是物理意义上的“万一”。
这么想想就有些泄气。
裴景安没多说什么，已经习惯了楚清歌不管什么案子都要亲自来现场查探一番才放心的作风。
楚清歌目光一直在房间的上半部分，试图找到哪里能够放下一个摄像头而不被警察察觉。
裴景安便将视线放低，扫过斑驳脱落的墙壁，老旧的插盘，落了厚厚一层灰的底层踢脚板。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目光转过，却发现床边的插座露出一半，另一半隐在床榻后面，看起来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本是无伤大雅的事情，这种不正规的酒店，又是最差的房间，哪里不能用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裴景安却顿住了，目光再也挪不动一下。
“怎么了？”楚清歌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从衣柜旁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她是个实践派，二话不说，上去就要把床挪开。
裴景安也来帮忙，没费多少力气，这张小床就偏离了原本的地方，露出后面陈旧的插口来。
“应该不能用很久了。”楚清歌借着手机电筒，观察了一下插孔里的尘垢，“其他的插口呢？”
“在那。”裴景安指了指墙上仅剩的可以插电的地方。
楚清歌又去那边，掏出自己的手机充电器试了一下，“也不行。”
“难怪这房间这么便宜……”楚清歌了然，“哎我们……”
“嘘——”裴景安突然将食指竖在唇边。
楚清歌立刻噤声。
门外传来那群人粗鄙的调笑声——
“现在的学生，哪还有学生的样子，穿得人模狗样的，脑子里天天想的都不是正事。”
“嗤——你还以为现在的大学生跟咱们那时候的大学生似的？现在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学校里面乱得很。”
“我听老赵说，买他那些东西的，有不少也还是大学生呢！大学生都在外面上学，家长不在身边看着，给的生活费又多，天天可不就是除了泡妞就是买点烟抽抽？”
“老赵？赵光？我听说他卖的那些东西可不便宜。”
“可不是嘛，听说好多到后来是赊账抽，赵光说过好几次，说人家欠他的钱不给他。前段时间不是找人要债刚被逮进去嘛，就是搁你们这被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