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来者不善，楚清歌第一反应就是躲。
然而一只手臂受了伤，五岁的孩子也不是小分量，情急之下没抱动还牵扯到了伤口，疼得楚清歌想骂人。
房子本就不大，客厅也小，那头走到这头，成年人几个大步就能穿过。
小女孩瞪得圆溜溜的瞳仁里映出女人狰狞的脸，高高扬起的扫把下一秒就要挥下！
楚清歌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小女孩揽在怀里，脊背拱起紧绷，准备硬抗这一下。
“啪！”
一声脆响。
预感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楚清歌劫后余生地吐了口气，活动着因为紧张而抽筋的肩膀，回头。
裴景安站在她身后，松越一般，室内灯光将他的阴影投下，直至将她完全笼在其中。
这是……
……安全感？
楚清歌不太确定，只知道自己潜意识里没有那么害怕了。
小女孩眨巴着圆圆的眼睛，这种时候也能跟楚清歌交流，“姐姐，那是你男朋友吗？”
“……”楚清歌一笑，“嗯。”
“真好。”
“小丫头懂得还不少。”楚清歌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小声戏谑。
裴景安身后，两人在窃窃私语。
裴景安身前显然就没有那么和睦。
女人的叫嚣是聒噪的背景音，只是被裴景安挡住，便显得没有那么刺耳——
“松手！你谁啊你！小心我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
扫把的另一头被裴景安握在手里，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女人更觉得没了面子，叫嚷着，“来人啊！有人要非礼！”
声音尖厉，这下不止对门的邻居，上下楼层的住户都走出家门，扒着楼梯扶手，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热闹。
“别闹了别闹了……”邻居赶紧围上来，七手八脚把裴景安的手指掰开，拖着女人往屋里退。
“你们拦我干什么！拦他呀！他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上来还对我动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到裴景安身上。
的确，这个人，是空降来的。
包括他身后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姑娘。
老旧的小区，大家都是老邻居，互相认识，这两个人也不像是来探亲的。
一道道视线从看热闹变成了警惕。
楚清歌感受到了这种转变，默默起身，站到裴景安身边。
“你们看他俩，还肩并肩站着，笑死人了。你俩以为自己演电视剧呢？今天要是给大伙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把你俩一起送进警察局做苦命鸳鸯……”
“君同律师事务所律师，裴景安。”
他打断了女人尖细的嘲讽，斯条慢理地，手中的证件展开在女人面前。“受A市检察院委托，办理孙连一案。”
“……”
“怎么样，还需要我在这跟大家说个清楚吗？”
“……”
他的态度称得上彬彬有礼，连声线也没有上扬。
女人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骤然哑了火。
他个子高，走近了比女人高出整整一个头，垂在女人身上的眸光有几分睥睨。
“你们……”
女人根本看不懂那个证件，只是被裴景安身上的那股气势所摄，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方才的气势也已荡然无存。
邻居你看我我看你，先解下女人手上的扫把防止她再伤人，又转向裴景安，殷勤道：“小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经常在外面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邻居的好奇让女人的脸色分外难看。
“没事没事，你们别管了。”女人往外推搡着邻居，“我自己来处理就好了。”
邻居听八卦的进程被打断，有些不甘心，但女人已经这么说了，又不好强留，只能道：“那你们聊，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随时开口。”
“还有，别打孩子了，这么小的孩子，也怪可怜的，有什么话跟她好好说。”
从裴景安身边路过的时候，还不忘打个圆场，“两位别见怪，孙连天天不在家，她一个女人操持整个家，脾气难免大了点，你们多包涵包涵……”
老旧楼盘没什么过道，邻居就是门对门，多迈两步就从对家进了自己家。
邻居家的门没消一会就关上了。
上下楼的居民还想继续看热闹，也都被女人上下楼几步，挥手赶回了家，最后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裴景安、楚清歌，和那对母子。
相比于自己的母亲，小女孩还是更信任这个无亲无故替她挡了一下的大姐姐，躲在楚清歌身后，小手揪着楚清歌的衣角，只露了半个脸出来。
女人嚷了几次，小女孩还是躲着，不愿意亲近女人。
“死孩子你等我有空了再收拾你……”女人晦气地指着小女孩的鼻子，恐吓她，抬头望向裴景安的目光有几分复杂，“你们……孙连又犯了什么事了？”
“他……”
“算了，你们先进来吧。”女人冷漠地打断了楚清歌，转身进了屋，“把门关上，我丢不起这个人。”
屋里的陈设甚是简洁，家具也都是上个世纪的款式，岁月侵蚀，最外层的保护漆掉了颜色，有些地方还有清晰的刻痕。
女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也不招呼他们，双臂抱胸，半躺在沙发上，看得出她极力想让自己显得对眼前的情况不太在意。
“说吧，孙连又犯什么事了？”
“他教唆别人贩毒。”楚清歌比她还要言简意赅。
“什么？！贩毒？！”女人一下从沙发上靠背上弹起来，“什么贩毒？！不可能！”
“……”
“不可能不可能，我知道他吸毒，但是教别人贩毒，他那个老鼠胆，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为什么不可能？以贩养吸，许多吸毒者都是这样过来的。”
“那是别人，他肯定不敢！”女人的态度很强硬，“你们肯定是弄错了！你们去查那个叫赵光的，肯定是赵光逼他了，跟他没有关系……”
赵光。
倒是他们俩这次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楚清歌和裴景安交换了个眼色，楚清歌问：“赵光和孙连，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