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的诗会过后，慕无霜的名声就一落千丈，所有人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慕府因着慕无霜的关系，时常有人慕名而来拜访，还会有不少的礼品相送。
但现在的慕府，却犹如一座孤宅，从前那些巴不得与之交好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人，还在慕府门前写了好几个大字“剽窃者”，“无耻之徒”。
慕老爷刚下朝，阴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在路上，迎面就看到了之前和他开怀畅饮的老友。
慕老爷的脸色终于好了几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刚抬起手，正想要和对方打个招呼呢。
却见对方好似见了鬼般，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奔离开了。
慕老爷的手还举着，一时间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昔日那个，隔天差五就各种腰酸背痛的老友，健步如飞地消失在街角。
慕老爷：“······”
妈的，这死老头下次要是再说这疼那疼的，我全当听不见！
气呼呼的一个转身，咦？那不是······
慕老爷眼前一亮，小短腿快跑几步，终于赶了上去，一巴掌拍在刘大人的肩膀上。
“嘿，老刘！上次你不是说想尝尝我屋里的雨前龙井吗？”
“我这会子有时间，一起来我府上坐坐？”
慕老爷笑眯眯的，那灿烂的笑容，以及看着刘大人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什么宝贝似的。
下朝后被一点事绊住了脚，刘大人看到慕老爷的时候，已经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嘴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可还是一眼就被慕老爷看到了，刘大人暗自叫苦不迭，转过身时，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呵，呵呵，是慕大人啊，喝茶，我们改日再喝茶啊。”
刘大人匆匆说完，转身就要开跑，可没成想，才走了一步，衣服就已经被慕老爷给扯住了。
刘大人闭了闭眼，满脸苦笑：该来的还是要来，躲也躲不过。
“老慕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慕老爷不悦的板着脸，瞪着一双大眼睛：“我还要问你们呢，就因为那点子传闻，你们一个个地都躲着我，什么意思啊！”
刘大人翻了个白眼：“那你也知道是因为那个传闻，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慕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狠狠地跺了跺脚：“什么叫为难你们？啊？怎么为难你们了？看到我就跟见到鬼一样，之前你们可不是这样的！”
刘大人脑海浮现起之前去慕府的画面，心里一颤，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自己那段时间就跟中邪了一样，天天都想往慕府跑，不仅如此，还总是往慕无霜面前凑，看到她就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他自己都觉得惊悚。
“老刘啊，他们这样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瞎胡闹，以后当真就不跟我来往了？”
慕老爷耷拉着肩膀，愁眉苦脸的，两小撮胡子都跟着一起无精打采起来。
刘大人终究还是有点不忍心，看了看周围，小心地把慕老爷拉到一边：
“老慕，别说我没提醒你，现在正是风声紧的时候，没人敢和你过多接触的。”
“你也不要多想，毕竟我们都是文官，这有关文坛上的事儿，我们不好牵扯进去，你懂的。”
刘大人朝着慕老爷使了个眼色，一副‘你明白的，你懂的’的眼神。
慕老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事儿，但一想到多年的好友，也跟着这么避嫌，他怎么想都觉得不服气。
吃了我那么多好东西，喝了我那么多好茶，现在说不来往就不来往啊？
哪有那么容易的！
慕老爷斜木着脸，斜眼盯着刘大人看，直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刘大人摸了摸鼻子，咳嗽两声：“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当初你来我府上的时候，可是对着小女说，真乃神女啊，可谓是天纵之才！”
“如若能得一墨宝，定会欣喜若狂······”
刘大人老脸一红，用力地推了一把慕老爷：“别说了。”
我都想忘了自己有那么恶心，不用你来提醒我。
慕老爷垂头丧气，长吁短叹，正想着拉上刘大人一起回府，好好解解心中的苦闷呢。
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人都跑到前边去了，那小碎步跑得，跟个小风火轮似的。
慕老爷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不去就不去，我自己享用那些好茶，下次你们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给你们剩！
一回到府门口，昨天刚让人清理干净的门口，现在又被添上了大大的几个字“文坛败类”。
慕老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都跟着往下沉，疲惫的摆了摆手：“让人再去把那些字给清理了。”
一回到府上，还没看到人呢，就先听到了吵吵闹闹声音，慕老爷背着手，烦躁的大吼一声:
\"都在这吵什么呢！\"
慕无霜的庶妹，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粉色衣裙，扎着双丫髻，眼角带泪，捂着脸走向慕老爷。
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才委屈得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一边小声的说：
“见过父亲，身为妹妹原本不该指责姐姐，但姐姐一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我······”
庶妹放下手行礼时，慕老爷这才看到了她脸上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顿时一惊：“你这是，这是无霜打的？”
慕无霜依旧还是一身洁白的衣裙，高高的抬起下巴，一脸不屑：
“是我打的又如何？只是打了她一巴掌，已经是宽恕她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城里各种污蔑的我流言，都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
一想到这个慕无霜就来气，她不过是那次诗会出了点小状况，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关于她的各种流言蜚语。
什么一女侍多夫，什么厚颜无耻的剽窃狂徒，什么饥渴难耐的淫娃荡妇······
害得她现在出门都要带着面纱，这让她怎么能不恨！
“你冤枉我！我没有做这些事，我这些天都没有出去过，又怎么能说？”
慕老爷额头突突的跳，吩咐下人把庶妹带下去，冷眼盯着慕无霜：“你回来干什么？”
庶妹临走时怨恨的看了慕无霜一眼，不甘心驱使着她做了一件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事。
“你自己言行有失，走哪里都带着不同的男人，还跟男人一起在外边住，整个京城谁也不知道？”
“现在出了事还要赖我，我看那些人说的没错，你就是厚颜无耻，淫娃荡妇！”
庶妹大声吼完后，没等其他人反应，一溜烟的就跑了，剩下气得脸色铁青的慕无霜和颇有些尴尬的陆齐。
她说的那个，不同的男人······也包括了我吗？
陆齐不确定的想着，突然觉得府里的那些下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无比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