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云肆握住了她乱动的手，眼神认真地看着她，轻叹了一声。
“棠儿，上一世，你去了万鬼窟，见了南宫烛，对吗？”
虽是在问她，语气却格外笃定。
沈棠落坦然道：“不错。”
“云肆，其实，你不必瞒我，我已经见过你被紫灵枷锁穿透……”她嗓音顿了一下，“尸骨的样子。”
君云肆瞳孔骤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住了，“你都知道了什么？”
君云肆最担忧的莫过于沈棠落知晓换心之事。
上一世，她凄苦一生，本不该背负那些沉痛的真相。
直到此时，她直言相问了，他仍然存有侥幸心理，他相信南宫烛不会违背约定。
沈棠落眉眼染上了一丝执拗，反扣住他的大手，“你和南宫他……是不是故意隐瞒了我什么？”
当初，踏上生死断骨桥时，她就明白了。
南宫烛不可能背叛她，更不可能伤害得了君云肆。
那座桥，虽聚集了至阴戾气，却伤不了他，紫灵枷锁亦缚不住他。
除非，他是心甘情愿的。
起初，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当君云肆不肯告诉他心脏缺失的真相之时，她就猜到了。
万鬼窟所发生的一切，必然与自己有着无法割裂的联系。
当初，她万念俱灰，已然没有了生的欲望，才故意对南宫烛说了那番狠绝的话。
她知道，她若死了，南宫烛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她。
但她不愿。
一句绝情的诅咒，不过是为了让他断了救她的念头，放她随君云肆而去罢了。
“或许，他是愿意告诉我的，但我已经来不及听了。”
沈棠落眼底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松开了双手，与君云肆相对而立，语气里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自嘲。
“云肆，当初，你们趁我昏迷，一个赴死，一个隐瞒，我们都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而今，我们已经能够相守了，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真相，是吗？”
君云肆苦笑，她真是个极致聪明的女子。
有时候，他倒是希望她可以别这么敏锐通透。
他要怎么解释？能说得清吗？
说不清的！
爱一个人，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单纯地想让她欢喜无忧地度过一生。
“棠儿，此事……”
沈棠落看出了他凤眸里的挣扎，扯唇淡笑，“罢了，还是让我来说吧。”
话音未落，她忽然走近了一步，右手缓缓抚上了他心口的位置。
这个地方，没有任何起伏，她一如既往的感受不到丝毫跳动，平静如死寂的寒冰。
她声音轻而低，却仿佛含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两族厮杀，我于战中无故昏厥，不是受伤，而是心脉骤歇。”
在玄灵宫的水下地牢里，山妩魂飞魄散之际，道出一句声嘶力竭的诅咒。
她说：沈棠落，你非神灵之体，得了不该有的力量，总有一天会遭到反噬……
细想之下，一切似乎在上一世就有了答案。
“你的心，一直都在，只是，不在你那里，而是……”
君云肆声音沉敛，打断她，“棠儿，别猜了，都不是。”
沈棠落一想到这里，心口就绞疼到窒息，嗓子里也好似堵了什么，“放在了我这里，我是不是说对了。”
君云肆眸光深得令人看不到任何情绪，一把握住了沈棠落放在他心口的手，沉哑着嗓音推翻了沈棠落所有的猜测。
“不是，无涧谷大战终结，是本尊以魔神之体为祭，换了两族止战。”
“不是这样的，君云肆，你休想骗我了。”
“这儿，”沈棠落冷不丁拉着他的手，指向心口，一字一句，声声句句如刻。
“不论是看到你魂葬万鬼窟，还是几经梦回想起你时，都是会疼的，你看，它都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可你，始终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