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坊工人其实工作并不轻松。
看似都是机械化生产豆油，但很多步骤还需要人力负责。
以至于普遍还是工人给大家的固有印象，但起码在油坊能有一口饱饭吃，甚至能养家糊口。
工人面对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多数都是战战兢兢，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甚至不敢进行目光对视。
换了几批工人之后就看横川未来走了进来，对池砚舟问道：“情况怎么样？”
“等全部审查结束之后再说。”
“已经全部结束。”
听到横川未来的话，池砚舟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刚才进来的工人只有十四人。”
“就这么多。”
“这油坊应该不止这些工人才对。”
“很多工人辞职不干了。”
“辞职？”杨顺语气都有些诧异。
这油坊的工作虽然不敢说轻松，但绝对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工作，且还是在冰城之内，很多人挤破头都没有进来工作的机会。
怎么还有工人主动辞职的。
而且看横川未来说的样子，辞职的工人不在少数。
“横川先生的意思是，他们主动离职？”
“池队长有所不知，油坊内很多员工都是张福满时期的老人，张福满死后他们就有些躁动，这一次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索性是直接离职。”
佩服！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食不果腹者比比皆是，很多人为了一口饱饭辛劳挣扎，可这些工人却不愿意为日本人工作，更加不想看到张福满的心血落入日本人之手，干脆直接离职表达态度。
这对需要一份工作养家糊口的工人而言，是非常难做出的决定。
可他们还是毅然决然选择离开，如何能不叫人佩服。
离开的工人是没有必要调查的，因为如果是反满抗日组织成员，肯定会想要在油坊内潜伏下来。
甚至是劝说那些想要离开的工人全部留下来，好暗中积蓄力量，日后图谋其他。
能离开则说明都非反满抗日成员。
其实市委方面有想过通过工人暗中图谋，但后续觉得太过危险，张福满就因此事而亡，让工人都留下从事危险活动，最终很容易全军覆没。
因你如果劝说工人留下，就需要说服他们为日本人做事。
只有表明身份，才能达成目的。
可工人对情报工作毫无了解，参与进来随时都有可能露出马脚，例如今日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前来审查。
到时顺藤摸瓜全军覆没，白白害了这群人，所以市委最终选择放弃。
发展工人力量其实很早之前就有，最早就是工人阶级的罢工拉开的序幕，但你要看待具体问题，油坊这里是不太合适的。
池砚舟没有再过多去细想这些事情，而是说道：“既然工人全部询问结束，那我们也就不再打扰。”
“结果是？”横川未来问道。
“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多谢池队长。”
“横川先生也辛苦，要接手这样的难题。”
“都是工作，分内之事。”横川未来谦虚说道。
实则横川未来觉得工人一事根本就无需多虑，你只要想要招工多的是人来应聘，现在他无非是想要先经过核查之后再说，不然早就已经将工人补齐。
甚至他还打算扩招，争取让产量提升，计划今年年底能增添新的机器。
告别横川未来池砚舟带队回到警察厅，将询问记录递给盛怀安说道：“股长，油坊内多数工人选择离职，剩下的经过询问没有问题。”
“是吗？”
“属下认为没有离职的肯定问题不大，而且如果内部有潜伏人员，应当劝说大家不要离职。”
盛怀安翻看之后说道：“确实没什么问题，就这样吧。”
对于油坊的情况盛怀安很清楚，横川未来着急尽快步入正轨，你不可能一直拖着对方调查潜伏人员。
看似你是认真工作，但全是得罪人的事情。
所以早点结束对大家都好。
至于说日后会不会出现油坊内有潜伏人员的事情，那等到日后再说，而且询问没有揪出对方，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且现在看来这些工人就是没问题，你如果想要深入调查，就要投入很多人力物力。
不划算！
“属下还需要写一份工作报告，交给特高课吗？”
“你明日再写交给特高课便可，不用太过着急。”
“属下明白。”
“齐齐哈尔方面经过内查，发现一名可疑人员。”
“军统内鬼？”池砚舟问道。
“还未最终确定身份对方就要逃离，追捕过程中被击中胸口死亡，但大概率是没有问题的。”
池砚舟当然明白对方不是军统卧底，可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又觉得会不会是军统所为。
故意让齐齐哈尔这里调查到替罪羊，算是对池砚舟的一种保护。
看来之后要询问纪映淮此事，但不得不说这对池砚舟而言是好消息，他是清白的。
换言之乌雅巴图鲁呢？
池砚舟问道：“如此看来，乌雅巴图鲁应当也是清白的。”
“你作为警察厅特务股队长，不能轻易下结论。”
“股长所言属下不明白。”池砚舟表现的不解，这边都已经调查到军统卧底，那乌雅巴图鲁岂不是能证明清白？
见状盛怀安缓缓开口说道：“可能乌雅巴图鲁也是军统成员，并不知晓齐齐哈尔方面也有军统成员参与沿途护送，所以他急于想要回到喇嘛甸子，因此遭遇军统武装力量发生危险，这是一种可能。
第二种可能则是乌雅巴图鲁将消息告知军统成员，他们赶去喇嘛甸子负责行动，齐齐阿哈现在调查到的结果是错误的，毕竟对方没有亲口承认自己乃是军统成员。”
不得不说盛怀安是真的多疑。
哪怕这种情况下，都没有放弃对乌雅巴图鲁的怀疑。
这就是盛怀安的性格，让池砚舟现在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且对方如今更是要教给池砚舟这种思维方式。
他作为特务股队长，在盛怀安看来也要保持这样的警惕性。
“属下受教。”
“情报工作往往总是出人意料，所以不能想当然，更加不能过早的下定结论。
你要保持一种观望的态度，对谁都可以持有审视的目光，不是让你针对他，而是多观察多留意，适当的时候可以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试探。”
盛怀安现在是看重池砚舟的能力，尤其和刁骏雄相比较，强的很多。
池砚舟都还在培养自己的班底，盛怀安当然也需要有人为自己冲锋陷阵，显然池砚舟比刁骏雄有更大的培养价值。
甚至比当年的金恩照，都要强很多。
用盛怀安的话说，也就比李衔清稍差一线。
可李衔清年纪大身体差，综合比较起来显然池砚舟更优，所以盛怀安才会耐心为其讲解这些事情。
池砚舟没有任何抗拒甚至如饥似渴的在学习，对方说的都是多年工作积累的精华所在。
甚至你对你的敌人更加了解，会有助于你的潜伏工作。
见池砚舟学习的很认真，盛怀安也没有再说太多，避免他一时间消化不了。
于是让池砚舟先下去，明日将工作报告交给特高课。
“属下告退。”
从对方办公室出来，池砚舟确实心里默默消化这些内容，对他的潜伏工作帮助很大。
等到夜里收工他就从厅内离开，将提前准备好的情报送入宁素商信箱之内，说的便是老裁缝被宪兵带走一事。
但具体情况他不知道，是否为“特别输送处理”也无法判断。
只是车辆的车牌号池砚舟有心记下，让组织方面查一查，看能否有收获。
再者他明日可以去特高课送工作汇报，看有没有机会打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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