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沈凝坐在春晖堂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边逗猫，一边听沈冰说宋家的八卦。
今天早上沈冰陪着老太太去吃早点，这些都是在早点铺子里听来的，宋家女眷虽多，可却没有正室太太，所以后宅里漏得像个筛子，天亮时发生的事，早食铺子里传遍了，且，据说是宋家的下人出来买菜时说的，这消息都是热腾腾的第一手。
“后来啊，宋老丈人晕过去了，就请了郎中，不过郎中只给宋老丈人看病，没看宋盼儿，宋盼儿被几个婆子按住绑起来了。”
沈凝好奇：“那怎么知道宋盼儿是被燕姨娘鬼上身的？”
“她说话的声音啊，当时好多人都听到了，从她嘴里出来的，就是燕姨娘的声音，对了，她还要找梅姨娘算账，现在外头都在传，是梅姨娘嫉妒燕姨娘，所以出手害死了她。”
沈冰话音刚落，就被刚从屋里走出来的老太太喝止了：“三丫头，这种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不要乱讲，事关人命，可不是小事。”
沈冰连忙垂手站好：“祖母教训得对，孙女知错了。”
钱妈妈在石凳上放了锦垫，服侍老太太坐下，老太太随手抱过一只猫，在猫鼻子上亲了亲：“哎哟，我的好宝贝乖宝贝，属你最乖了。”
“祖母，您以前见过宋家那位原配大太太吗？”沈凝问道。
“见过见过，她姓连，她嫁过来时我还去喝过喜酒，唉，没想到我一觉醒来，她已经去世两三年了，宋员外是他们那一房里唯一的男丁，当年连家原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就是嫌人丁单薄，自家闺女嫁过来会在生育上受蹉磨。
可宋家就是看中连家女子个个好生养，给出了十足的诚意，最后连家这才松了口，让女儿嫁了出来。
现在看来，当年连家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连氏活着的时候，要么是在生孩子，要么就是在让妾室生孩子。
人啊，不能忧思太重，可怜那连氏，不到四十就去世了，唉。”
连氏早逝不仅是因为忧思过重，身体也不好，她的三个女儿彼此只相差一岁，也就是说，上一个刚出月子，下一个就怀上了。
连氏生完第三个女儿之后，便没有再开怀，宋家后面的九个姑娘都是姨娘生的。
沈凝想起死了的燕姨娘，连同十二姑娘的生母梅姨娘，以前都是连氏的丫鬟，便问道：“祖母，连家是哪里人？”
“连家离得不远，就是连家庄的，那一个庄子都是姓连的，人丁兴旺。”老太太说道。
沈凝又陪老太太说了会话，便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院子。
她刚进门，沈冰就追了过来：“二姐姐，你是不是要去宋家啊？”
“怎么，你想跟着？”沈凝问道。
“是啊是啊，二姐姐，你不认识宋家的人，宋家也不认识你，你就这样去，说不定连门都进不去，我就不一样了，我认识宋唤儿和宋来儿。”
沈凝差点笑出来，有个宋盼儿还不够，宋家居然还有宋唤儿和宋来儿，这直白的表达方式啊！
“她们都是宋家的姑娘吗？”
“宋唤儿是老七，宋来儿是老八，她们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我们打小就认识。”沈冰有些小得意。
沈凝笑着点点头：“好，能不能混进宋家，那就看你的了。”
沈冰摩拳擦掌：“二姐姐你放心吧，我保证能让咱俩混进去。”
在沈凝看来，沈冰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无论是宋老丈人被亲闺女打了，还是宋盼儿鬼上身，这都是不能外传的事，换做哪一家，这会儿也是要大门紧闭，闭门谢客了，更何况，沈冰自己是小孩子，宋唤儿和宋来儿同样也是小孩子，人微言轻，这个时候会客，恐怕连管事婆子那一关都过不了。
而事实上，沈凝是低估了沈冰，也低估了宋家。
到了宋家，沈冰便拉着她直奔后门，两人只带了各自的丫鬟，沈凝带着春俏，沈冰带着春雨。
四人到了宋家后门，刚敲一下，后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老苍头探出头来，见沈凝和沈冰穿的是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老苍头便客气起来，问道：“两位可是来找我家姑娘们的？”
春雨笑嘻嘻递上一块碎银子：“老伯，我家姑娘和贵府的七姑娘八姑娘都是好朋友。”
老苍头接过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叫了一个没留头的小丫头进去通报。
沈凝......都不问问她们是哪家的？
片刻之后，一个和春雨差不多大的小丫鬟走了出来，看到沈冰，连忙行礼：“原来是沈三姑娘，快进来吧，我家姑娘前儿个还念叨您呢。”
好吧，沈凝一点也没有猜对，她们居然没费吹灰之力，便进了宋家后宅。
别的姑娘来沈家做客，都会先去见老太太，老太太没空，那就去见二太太，总之，先见长辈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可是宋家不同，自从连氏去世之后，宋家唯一的长辈就是宋老丈人，他是男的，且，受伤了。
而那些姨娘们，或许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能摆摆主子的架子，但是走出小院子，她们算不上主子，更没有资格接待像沈凝沈冰这种大户人家的嫡小姐。
更重要的是，宋老丈人不好女色，他纳妾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生儿子。
现有的姨娘，没有一个给他生出儿子来的，所以她们是在府里的地位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没儿子的侍妾，死了都不一定能埋进宋家祖坟。
目前府里所有的姑娘当中，宋盼儿是最大的，因此，自从连氏去世之后，便是宋盼儿在管着后宅的琐事，遇到不知如何处置的事，宋盼儿也只会和自己的姐妹，以及自己的丫鬟婆子们商量，那些姨娘们，甚至包括她的生母，全都没有说话的资格。
同在宋盼儿疯了，这府里暂时可不就是没有管事的人了吗？
沈凝没和宋家打过交道，因此才会不知道，而沈冰一直都和宋唤儿和宋来儿有来往，因此，她才带着沈凝胸有成竹地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