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演笑意隐藏在眼尾，他将剩下的咖啡喝完便依照付尘所说，将经纪人联系方式添加上。
花漾的聊天头像是一个男人靠在窗台上的背影，有点手机画质，拍出来有点模糊，但总体看来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可能是她喜欢的人，也或许是找的网图。
戳进去聊天框，时演首先发起聊天，他与这位经纪人道声好后等了一会儿，对面始终没有反应，便简单将主要事情问出来。
可能是只办公事的那种职场人，时演也就不跟她多废话了。
对面依旧没有说话，时演也就没有再管，将手机揣进包里便抬头听池钧和尹青澄斗嘴。
“年轻真好哈。”时演传音给千撒，这位职场系统倒不是公事公办的性子，好脾气的与时演聊天。
“时演也很年轻，不必妄自菲薄。”千撒用着温柔的语气，像是对年小的弟弟抚慰道。
哼笑一声，倒是将对面的付尘吸引过来视线，时演睁大眼睛问他干嘛看自己，付尘不自然地望向外面的景象。
时演顺着视线望去，就如不夜城一般，天暗下去的这座城市，如同未来科幻城市的夜晚一般，灯光照亮城市上空，霓虹灯、林立高楼、群聚在城市街道上的青年男女。
几人在车站分离，池钧两人住在城东的六街，尹青澄回城西南的家，付尘去城南的一街，他还能跟时演再走一段，两人乘车回城南。
车上，时演收到龚晓晓的消息，她说今晚的直播超级无敌好看，是很久才有的歌回，要时演一定去收看。
时演顺口答应，点进阿尼卡萨的直播，眼前晃动着身体的荧光绿帽子的二次元形象少年，他闭着眼睛哼出动听的声音，这声线应该是他们口中的少年音，是十六七岁少年独有的青涩声线，比较薄脆的质感。
很是符合这虚拟形象。
时演正看着出神，付尘碰碰时演的肩膀让他回神，一抬头便对上前排人的眼睛。
“什……”么字没出口，时演环视一圈发现车厢内的人都聚集到了他们的身边，无一不是看着时演手机内的阿卡尼萨，时演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你声音放出来了。”放出在一旁提示道，时演的手倒是没有去按动音量键，他笑对周边的人，说道：“阿卡尼萨真好看呢，你们都喜欢？”
前排大哥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眉头抽搐着，压低声线道：“阿卡尼萨？当然！唱歌真好听！你也可以看看其他人的，或许更有人喜欢你的选择。”
“我看到就进来听听了，不混这个圈还不清楚这是什么呢。”时演说着将页面返回，点开搜索又看向前面大哥，“您要不推荐推荐？”
周边的人慢慢走向自己的座位，前座大哥眼中的红血丝缓缓消退，没继续理时演，将耳机掏出来戴上。
一直防备的付尘悄悄将出现在腰包里的武器收回，时演笑眼对着付尘，打笑道：“你干嘛？我声音又没放多大，音量键才一格就这个反应。”手机收回包里，时演琢磨着之前人们的反应。
都不会放过敌对家的人，又不敢真正惹事。
有什么条件限制了他们行为的极限？时演不敢多想，脑中想出个很离谱却又觉得没道理正确的答案。
自家偶像都没说什么，他们又怎么敢出手？时演看向付尘，让他与自己提前下车。
“你发现了？”付尘下车后对时演说道。
时演点头，回道：“简直是离大谱，以自家偶像为准则生活，简直是行尸走肉啊。”
付尘停住脚步对时演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有些意外，时演看向付尘。
“你说的虽然是一点，但是我想说的，是刚才车上的司机。”付尘说道，时演皱起眉头，他不知道付尘说公交车司机干什么。
“刚才车上所有乘客都因为你手机里虚拟主播的声音围着你，可前车厢的司机却不为所动。”
时演有些脑子转不过弯，他没有理解付尘话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给我时间我想想。”时演挑眉，手指在手臂上一点一点。
为什么前车厢的司机不会因为阿尼卡萨而出现行动，时演拿出手机对龚晓晓发去消息。
时演：晓晓，如果你在公交车上听见阿尼卡萨的声音，你会去看吗？
几乎是没有间隙，龚晓晓发来回答：绝对会去看，你说的是真人声音还是手机里发出来的啊，还算了，我都会去看看，如果是姐妹，我铁定还要加联系方式！
时演：如果你是司机？
龚晓晓：管他呢，停车都去加！
手指攥紧，时演或许想到一种可能性，阿尼卡萨今晚在直播，是本人这种可能性排除，那就是其他可能性了。
“他也是虚拟主播，也有可能他是求生。”时演说道。
付尘笑笑，正眼看着时演：“没错，他也是主播，刚才我看到他有朝我们后面看来的冲动，他却犹豫后没有选择看，而且他手指泛白，眼神飘精神紧绷很紧张。”
“那这个关系挺好玩，主播有求于粉丝，却又害怕粉丝，还要为了固粉媚粉，真好玩。”时演盯着付尘摇摇头，手搭在他身后推着付尘走，“走吧，这都是之后考虑的了，回家回家，我累死了。”
付尘住在浩文街十八栋十三楼四号，时演将他的住户记下，没料到付尘竟然与他就隔了一条街，将自己的住处也跟他说了后回家去了。
终于有点时间看直播间的现状，可能是子夜城到深夜了，直播间还在的人不过一百多人，与之相反是评论区依旧热闹。
这批人算是死磕时演了，看见时演看直播间现状，纷纷在评论区发“xxx，在直播间住下了，主播快挪你一半床给我。”
这是之前谋划好的话术，时演笑说把整个床都给他们。
【别说刚才说的是玩笑话，我们当真了啊。】
【主播说的对，把床都给我，主播睡我身上。】
【上面警告一次！】
……
时演进浴室洗漱完，躺在堪比棺材的床上与头顶的画打个对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才会在天花板放张线条凌乱的画，之前还没注意，现在看到了直呼“艺术”。
【我艹，看着像张脸，这他妈谁看了睡得着。】
无意之间看见这条评论，时演瞅着那张画越看越像骷髅，黑色的头骨，暗红色的是眼睛鼻子和嘴。
真是。
时演站起身准备将那张画取下来，但转念一想又不去动它。要是出事了呢？这张画要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那去下来不正好随了它的意？
仰着头跟它对视，时演嘀嘀咕咕地趴倒床上，时不时望上一眼有很快闭上眼不去看他。
“要是出了事是因为你，我绝对把你烧了。”
画上骷髅的暗红色眼睛突然睁开，露出白色边际，血红的双眼贪婪地在时演的身上游荡。
子夜城办公区大厅，手掌与传输门分离开后，头戴黑色头盔的年轻人只身踏进传输门进入选择区，几乎没有停留，大步走进红色大门。
光圈吞噬他的一瞬间，头盔碎裂开来，一头纯白长发垂落在他身旁，标志性的红瞳涣散着似乎要把这光望眼欲穿。
大门关闭，在他进入后一秒，中心大厅传出直播系统呼出的通知。
【请注意，群像本《虚拟指引》现已升级为血色副本，剧情将在原有基础上继续进行，难度提升为极难程度，可观看值达百分之九十。】
这一嗓子，半个子夜城里睡着的人都被叫醒，还有一半没睡的进入直播间候在屏幕旁。
副本内正准备睡觉的或是已经睡着的，都因为系统这一通告吓得一激灵。
睡卧在床上的时演也猛的睁开眼睛。
“啊？难道刚进来的时候不是血色副本吗？”时演跟千撒说道。
千撒透明的身影出现在时演小小的床上，视线注视着时演头顶的画久久没有转移：“不是，刚进来时是橙色副本。”
怪不得费点心思就进入AbYSS了。
注意到千撒的视线，时演仰头去看那张诡异的线条画，有趣的是，这次时演看见的画不再是暗红色的底色，反而变成了绿色的。
“千撒，你知道这张画本来的样子吗？”时演问道。
千撒站在床上伸手在画前抹了一下，画面变得清晰，时演发现这是一张梵高的《园丁》，之前怎么会变成暗红色底时演并不知道原因，却隐约觉得这与副本升级血色等级有关联。
看向千撒，他眼中轻蔑的神情一闪而过，转而对时演说道：“这张画是安全的，你不想看见的话我可以把它带走。”手指触碰画框，随时准备将画带离副本。
时演想了想还是将它留下，不过不再让它待在这里，让千撒取下来放客厅去。
血色群像副本在原着里有提到过，当时作者已经处于水字数环节，对于血色群像副本的描述只是说很难过，存活求生比例占进入人数一成。
这一晚时演睡得不安稳，即使千撒对他承诺安全也没有用，千撒是系统不能破坏规矩来插手副本的事。
总归是挨到了天亮，睁着疲惫的双眼起床洗漱，时演接到花漾的回复。
花漾：公司现在还在商量，过几天再出结果。
叼着牙刷，时演抽出手去打字：那花漾姐姐，我会以团队的形式出道吗？
显示花漾名字的地方出现“正在输入中…”，时演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她能不能get到，只是见她输入半天就发过来三个字。
不清楚。
算他吃瘪，时演回给花漾感谢，又小心地发过去自己的想法。
时演：感谢花漾姐姐，只是觉得有队友挺好的，直播氛围热闹一点。
没过几秒花漾发来消息：你是想以团队形式出道？我会将你的想法给上面说的，还有什么想法可以现在说出来，我一并提上去。
没想到花漾还挺负责，时演回道：没有了，其他就以公司的安排为准。
花漾发来一个oK便没有动作了，时演也知道点到为止，说话多了就显得想法很多的样子，那他们找时演来还有意义呢。
最终通知是掐着点发来的，说明他们原本没有录用时演的准备，应该是出了点岔子才决定让时演作为备用人选上去的。
这就有点考量了，让别人在他这里获取力量的理由并没有竞争力，那么，就是听话这点让他们觉得时演还有点作用。
去小区门口的商店晃荡一趟，日常任务还等着时演去完成，按之前的套路去问人买什么东西。
踏进商店第一秒，时演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这是一种很不同的感觉，窥视、怀疑、探索，与昨天路边人射来的眼神情绪不一样。
被包围了，但周边并没有人……
沉默着走去排架上挑选东西，店员在时演旁边转悠，黏稠的注视感粘在时演身上一时间让他呼吸不畅。
“这一款饼干卖得很好，您可以尝试一下。”店员主动上前帮助时演，时演心里咯噔一下。
“谢谢，那我买来试一下吧。”时演拿走货架上的饼干走去收银台，店员紧紧跟在他身后，视线在是时演身上无法转移。
“您看起来很是帅气呢，是平面模特吗？”店员扫码时对时演问道，他脸上探究意味很重，时演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拿过东西往商店门口走去，店员站在收银台后够着身子与时演道别。
有点太夸张了不是？店员的变化让他不得不紧张起来，这是逼着时演下一次去其他地方做日常任务。
买完东西回家，时演没有什么事情能做，倒在床上浅眠。
“接电话啦接电话，咿呀咿呀哟……”时演见手机屏幕上显现的名字，楞得出神，这个名字怎么会在这个副本里出现？
真离谱。
接起电话，时演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以及对面从来未变的开头语。
“想我没，时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