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零云被自己的失控吓到清醒。
他看着闻九君满脸是血的样子，惊恐的朝房间外面喊：“来人！快来人！”
*
“别动。”纪宝贝按住闻九君要起来的身子。
闻九君这一停顿，感觉到眼前一阵发晕。
纪宝贝看爹爹不堪的样子，轻叹了口气。
“爹爹，我知道你很爱爸爸，看不得他受苦，但是也要分时候的好嘛！”
“爸爸在这么危险的时期，你不要随便解开爸爸身上的束缚啊！”
纪宝贝简直要被气死了。
好不容易这几天爸爸和爹爹表面平静的样子，就这么破碎了。
闻九君被纪宝贝训的像个犯错的小孩。
“纳兰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一周不能下床，不然就让人把你绑起来丢回国。”
闻九君眉头紧紧一皱，“不行！”
回国不行，一周见不到纪零云也不行。
纪宝贝看闻九君蠢蠢欲动想办法的样子，眯眼警告他：“爹爹，为了以后能好好照顾爸爸，你最好乖乖听纳兰的话，不然脑袋留下什么后遗症，爸爸老了说不定……”
纪宝贝话还没说完。
刚刚还靠着床头坐着的闻九君，已经躺好，像是完全没起来过的样子。
“我会躺一周的。”
想让纪零云老了和别的小老头出门约会？不可能！
纪宝贝忍笑看着闻九君，“那爹爹你好好养病，我去看看纳兰。”
*
纪零云发病的时间越来越短，原本在逐渐减少的用量也开始逐渐失效。
纪零云痛苦的喊叫声，从房间传出，穿透闻九君房间的门，传进闻九君的耳朵。
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刚注射好，情绪还不是很稳定，小心你的头。”纳兰提醒。
闻九君点头道谢，冲进房间，看到纪零云蜷缩在角落，抱住膝盖。
“纪零云。”闻九君轻声唤纪零云的名字，害怕自己冲过去刺激到他。
闻九君放轻脚步，充满耐心，慢慢的朝纪零云靠近。
纪零云身子抖了下，他抬起头，眼睛通红看着闻九君，伸出手。
闻九君踉跄着跑过去，紧紧抱住纪零云。
纪零云闭上眼，享受着闻九君身上的温暖。
自从生病后，纪零云身上一直很冷。
这几天除了发病时候力气的突然暴起，其他时候连扭头都懒得扭。
纪零云感觉快坏掉了，被病毒侵蚀坏掉的那种。
他控制着不住发病的自己，但是能感觉的到，每次不受控制的时候。
他自己在痛苦，给他治疗的人，闻九君和纪宝贝也都在一起痛苦。
纪零云忽然想，要不……死掉算了。
但是他又舍不得。
纪零云一回想起来，发病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还有杀了闻九君的冲动，他就一阵后怕。
“纪零云，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我陪你一起度过这段时间，你也要相信自己。”
纪零云疲惫的靠在闻九君身上，声音很小的说：“好累，好痛苦。”
闻九君抱着纪零云的力度大了几分，又不敢太用力。
他低头亲了亲纪零云的脸和耳朵。
“我知道，纪零云，你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我想看你在我面前任性把我拒之门外的样子。”
“你可以的纪零云，只要你战胜病魔，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要婚礼我给你，你要离婚我也给你。”
闻九君的话就在耳边，但是纪零云却听不清。
纪零云多么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场梦醒了，等待他的就是地狱般的痛苦。
也许地狱的痛苦，都不如他身上感受到的多。
闻九君感觉到纪零云昏昏欲睡。
他把纪零云抱到床上，捧起纪零云的脸，轻轻吻上去。
嘴唇上的温暖，让纪零云重新睁开眼睛。
他对上闻九君满是心疼的目光。
闻九君轻轻啄了下，“乖，闭上眼。”
闻九君的吻很轻，充满了温柔，他吻的也很用心。
纪零云被带动的慢慢回应。
当纪零云慢慢沦陷在亲吻中的时候。
闻九君缓缓松开他，额头相互抵着。
“这样，还难受吗？”
纪零云怔了下，大脑有些跟不上节奏地慢慢摇头。
“你看，感受不只是痛苦，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我们都在，只要你敞开心扉。”
纪零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走不出来，只要想想发病时候的难受……
纪零云垂下眼眸，什么都没说。
大概是吻起了效果，接下来一段时间，纪零云学会了克制。
闻九君在纪零云清醒的时候，就会陪着他，玩游戏，看电视。
这天，闻九君被纳兰喊去检查一下腿恢复的怎么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纪零云竟然从房间里出来，站在走廊处的窗口前。
纪零看着地面，眼中没有一点光，只要一探身子，就能掉下来。
闻九君被吓坏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口气跑上了五楼。
“纪零云，你在干什么！”闻九君来不及喘息，朝纪零云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
纪零云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抿了抿唇。
“吹吹风，不然你以为呢？”
“觉得我在寻死吗？”
纪零云的话里充满了嘲讽，闻九君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的确以为纪零云要……
纪零云看着不断喘息的闻九君，上前用冰凉的手摸着闻九君的脸。
闻九君歪头，把脸紧紧靠在纪零云手心里。
纪零云轻声一笑，“害怕吗？如果我寻死的话。”
闻九君握住纪零云的手，没有隐瞒纪零云，“怕，怕的要死。”
他无法想象那一刻是怎么样的。
纪零云甩开闻九君的手，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房间。
纪零云性情大变，闻九君这次鄂弼彻底拒之门外。
又过了十天，纳兰从实验室出来，带着众人期待的好消息。
“试剂成功！”
“太好了，赶快给他输上。”闻九君高兴得失去思考。
纳兰摇头，他看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纪零云，眉头紧皱。
“这个药剂和病毒会受到很强烈的排斥，纪先生必须要重新换一次血，并且熬过三天病毒侵入期。”
闻九君不理解，“为什么？”
“为了保命。”纳兰轻声说道。
全身重新换血后，纪零云整个人像一片纸，好像随时能被风吹跑。
接下来最难熬的是三天的病毒戒断。
要让纪零云习惯这个过程。
第一天，大概因为身体里有新鲜的血液，纪零云反应很小。
第二天，纪零云全身像无数巨虫在撕咬，房间里的墙皮，都被纪零云扣下来一半。
最难熬的是第三天。
病毒重新将身体里的血液污染，纪零云几乎每隔一个小时，都要全身疼痛一次。
“啊——杀了我！”杀了我吧——纪零云无助地哀求。
闻九君靠在门外，拳头攥到出血，恨不得那些疼痛在他身上。
如果纪零云坚持不下来，等待纪零云的没有第二种结果，只有死亡。
因为接受解毒药剂带来的痛苦中，比现在被病毒折磨的痛苦，还要强一倍不止。
闻九君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他第一次开始求神拜佛。
他希望奇迹出现。
晚上九点纪零云声音变小。
纳兰进去发现是昏迷了。
纳兰强行给纪零云灌了一些水，让他能保持一些体力。
十点十一分，纪零云的喊叫声继续。
“想要控制我绝非易事，隐忍的勇士正在寻找出口……”温婉的歌声在走廊里响起，闻九君眼角挂着泪，看着月亮，哼唱着纪零云曾经给他唱过的歌。
纳兰看着监控，惊喜不已，“继续！纪先生能听到！”
闻九君嗓子哑了，十二点的钟声也终于敲响。
房间里的声音安静下来。
纪零云已经被折磨的彻底晕死过去。
纳兰掐着时间进去，将解毒药剂注射到纪零云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