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的夜里凌晨。
巴国运河之上。
所有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就绪。
为了万无一失，古筝计划在晚上执行，以防止敌人能有时间反应过来。
“古筝”也已经在运河的两岸旁边架起。
只等着几公里外的审判日号货轮靠近。
然后被一根根强度超乎想象的纳米飞刃切割成一片一片。
与此同时，林浪也早已在飞刃前一公里外的运河水底布置了数十个救援机器人。
当然，是软件硬件魔改过的，和他准备上市出售的救援款并不完全一样。
在审判日号经过此地的时候，这些机器人就会立马沿着船身爬上船舱内部。
然后在自身携带的雷达扫描之下，迅速找出热辐射的高能位置。
也就是发动机组和服务器机房。
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切断服务器电源，往硬盘上喷纳米喷雾……
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至少在别人的眼中是这样的。
不过只有林浪才知道……
这场古筝行动，对他来说，其实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重要的不是Eto残余的降临派，也不是那什么所谓的硬盘数据。
真正关键的，是他“从Eto组织中拿出了硬盘”这个事情本身。
如果按照原着中的剧情，事情将会非常顺利。
除了那一船Eto残党，将不会有人员伤亡，然后按部就班获取三体的信息。
再然后……
林浪有些期待地想着。
“目标船只距离‘古筝’八公里！”
坐在指挥中心，林浪听到无线电报里传来了审判日号的距离信息。
“汪总，你好像很紧张？”
“我……”汪淼在他身边紧绷地勉强笑笑：“是有点……不用叫我汪总了，如果论科研水平，你已经比我更有资格成为纳米中心的领导者。”
“诶，话不能这么说。”林浪笑笑：“你看老丁那小子，学术水平够硬吧？各种前沿理论烂熟于心，核聚变机组主要也是他负责运行调试的。”
“可汪总，你猜怎么着，在我的研究所里，其实是杨冬博士主导的。”
“那小子，名义上说是替我开发游戏，实际上是偷偷摸鱼。嘿嘿，我都习惯了。”
“……”汪淼哭笑不得：“原来丁仪博士这么……”
“等等？！聚变机组？”
“是啊，常将军没和你提起这事儿吗？”
借着这个话题，林浪和汪淼聊了起来。
慢慢地，汪淼的心绪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目标船只距离‘古筝’五公里！！”
电报中再次传来了远方观察员的声音。
汪淼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拿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汪总，是不是觉得心里有愧？”
“……”汪淼苦笑道：“林博士，你猜得真准。”
“当然，因为我心里也有那么点愧疚。”
说着，林浪伸出两根手指，捏在一起：“也就那么一点。”
“其实汪总，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根据叶老师的说法，这艘审判日号上的成员，可都是Eto组织里最为激进和强硬的成员。”
“每个人手上，指不定有几条人命呢。”
“而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当球奸！！”
“从生物学角度说，他们是灵长类动物。”
“但从心理上讲，他们已经不认为自己是人类了。”
“用自己制造的武器，杀死这么多敌人，我心中的自豪，要远远多于愧疚。”
“……”
汪淼张着嘴巴，盯着面前嘴角挂着微笑的盲人，满是不可思议，仿佛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我……我从未如此想过。”汪淼擦了擦因汗水而模糊的眼镜：“这更像是一个……战士的思维，而非科学家。”
“谁说，科学家不能是战士了？”
从某种角度讲，科学家是最强大的战士。
热武器时代不过寥寥一百年左右，马克沁造出的机枪杀死的人类，却恐怕比从古至今所有的长矛杀死的人类都要多。
而那些参与曼哈顿计划（制造原子弹的计划）的科学家，更是用自己的智慧的结晶，终结了一次世界大战。
“很有趣的说法。”汪淼随口敷衍着，可眼中仍旧死死盯着望远镜的画面。
他已经能想象到，在几分钟后，那一整搜货船，都会像一张厚厚的面饼一样，被切割成“薄薄”很多片。
而在这艘船上所有的人类，都将在临死之前，看到自己的身体，如同火锅餐桌上的牛肉块一样……
“不对。”
林浪皱了皱眉。
“什么不对？”汪淼扭头问道。
“速度不对。”
林浪径直起身：“审判日号要停下来了。”
“什么？！”
果然，在数秒钟过后，无线电中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目标船只速度正在下降！！”
“重复！目标船只速度正在下降！”
“根据现在的速度估测，目标船只将会在‘古筝’之前两公里停下！！’”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汪淼更加茫然地看着林浪。
他时时刻刻都在顶着审判日号，也都没有察觉到。
林浪一个盲人，居然就能知道？！
“其实很简单，默数和心算。”
林浪还没来得及说太多，只有虫鸣和船只汽笛的夜空中，突兀传来一声轰鸣巨响。
“砰！”
有经验丰富的士兵，已经大吼起来：
“狙击手！！找掩体！！”
林浪和汪淼是最早被人拖进土坡后面的人。
“狙击手？”汪淼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报告人员伤亡！！”
“……无人受伤！重复！无人受伤！”
林浪扶了一下墨镜，默默看向一公里外的山头。
在半分钟前，他的纳米虫群就已经报告了狙击手的出现。
自然，那个狙击手已经死了。脑死亡，谁来了也救不了。
那一枪，是他控制着纳米虫朝天上放的。
“指挥中心！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审判日号已经发现古筝！重复，审判日号发现古筝！目前正在交火！！”
“发现古筝了？”汪淼茫然道：“怎么可能？我们中……出了叛徒？！”
与此同时，运河水底。
几十只微型机器人，悄无声息从船身各处钻进了审判日号的船舱内。
不用几分钟，它们很快就找到了审判日号的计算机机房。
林浪接受着机器人传来的脑波信号，操控机器人爬上了服务器硬盘架。
一根根数据接口延伸而出，查到服务器上……
空的。
所有的硬盘，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