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进来收拾，端走了盛放秽物的容器，林如歌开窗通风和消毒水消毒双管齐下，屋里的味道逐渐能够忍耐了。
多杰看着弟弟腹部用羊肠线缝合的整整齐齐的伤口，只觉得自己仿若在梦中。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尖锐的疼痛让他表情都有些扭曲。
天神在上，真的有人能用“开膛破肚”的方法治好了他弟弟的病，并且他弟弟现在还有呼吸、还好好的活着！
迟一步到来的狂喜情绪逐渐席卷了多杰，多杰迫切得想要感谢林如歌，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就到了林如歌身前，正想抓住她的手诉说自己现在的感谢、对之前自己的无知而道歉，手却抓了个空。
定睛一看，林如歌被萧从戎捏住肩膀往后一带，后退两步后正好避开了多杰的动作。
这多杰的确如多吉所说，心肠不坏，不过个性上更像是个莽夫，说风就是雨。
就凭他手上那力道，林如歌觉得自己的手骨被捏断了也不是不可能。
林如歌对萧从戎露出感激的笑容。
多杰也不在意，估计因为情绪太过猛烈，他的语言系统有点崩盘了，萧国话和安息国的语言相互夹杂着在说，林如歌从他说的话中勉强听懂了几个词语，明白他是在表露自己的感激和感谢，似乎还承诺，想邀请林如歌去安息国游玩，他一定尽到地主之谊，让林如歌宾至如归。
这个还是算了吧，从萧国去安息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水路，她晕船。
林如歌用“开膛破肚”的方法成功医治了安息国使臣的肠痈，这个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上到朝廷要员，下至黎民百姓，太多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有的人嗤之以鼻，觉得这是在故作玄虚，怎么可能有人肚子被划了一道，割掉肠子之后再用针线缝合起来还能活着呢？做梦呢吧！
可这样的言辞一说出来，就被人反驳了回去。
“你懂什么！我大伯家的二姑的侄女的表叔的外甥就是在市舶司，那安息国使臣来了之后他就被调过去跟着那兄弟俩，他当时也不相信，后来服侍那弟弟换衣服的时候，他可亲眼看见了！半个巴掌那么大的伤口！上面用线密密麻麻缝着，跟在肚皮上绣花似的，这能有假？！”
一时间，这个手术成为了京城内的热门话题，在许多人的口中，林如歌几乎都快成了“活神仙”，还有的人说她能“活死人，医白骨”。
“活神仙？呵……”女子的声音中夹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
“……夫人，老爷那边……？”章嬷嬷意犹未尽。
这样的结果同她们的预期相差甚远。
这原本是针对林如歌的一局死棋，没想到林如歌竟然还真有绝处逢生的本事儿，还真把那个安息国的使臣给救活了。
现在不仅林如歌没受到罪责，反倒极有可能受到嘉奖，而且坊市间对她起得称呼都十分尊敬。
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得罪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万一有求得上人家的一天呢？
左氏侍弄着屋里的一盆兰花，指甲用力，掐下了一朵兰花花瓣在指尖用力碾碎，细嫩脆弱的花瓣在她手心里被揉捏成了絮状，留下丝丝淡黄色的花汁。
“放心吧，”左氏脸上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她手指轻抬，指了指前院的方向道，“咱们相爷可不是个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他向来走一步算百步，这一计不成，焉知他是不是有意的？即便不然，他也不会没有后手的，咱们就等着看戏吧！”
章嬷嬷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林如歌的确受到了来自皇宫里小皇帝的嘉奖。
来宣纸的大太监笑得一脸奉承，让人把嘉奖摆了上来，都是皇宫太医院里许多珍藏已久的药材、医术等，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珍奇摆件、古董字画。
宣读完毕后，林如歌给大太监塞了个药瓶。
“强身健体的健气丸，大人可一定笑纳。”
福全笑眯眯得塞进了袖口里。
这可是“活神仙”给他的，别人想要都还没有呢，他能不收下？
再说了，他们这种阉人，干的就是伺候主子的活，还别说他这种在陛下面前还算得脸儿的奴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默默搞小动作，想要取代他的位置，他是连病都不敢生，不是怕陛下不允他休息，而是怕自己一旦休息了，再回来，陛下面前就没了他的位置。
再说了，哪有人不想身体强健呢？
所以，林如歌这药，可真真是送到了福全的心坎里，这可比别人给他塞百两、千两的银票都来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