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电量告急，项尚抬腿去床头柜找充电线，衬衣扣子刮住周初柠手背绷带。
短促拉扯间，周初柠醒了。
周初柠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朦胧间看到有人扯着输液管，哑着嗓子喊了声“救命”。
“闹闹，你醒了？”
项尚听到声音，赶忙放下手机，俯身看着她。
听到她哼哼唧唧喊疼，才注意到手上绷带被扯着了，连忙拽开。
“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刮到的。”
“项……尚……”
“我在这，你说。”
“你……是不是……也想把我杀了？”
“……”
项尚脸上期待的表情立马转为愧疚又很快转为不安。
“我刚刚是看手机没电了，去拿充电线，不小心扯到了手上的绷带。”
周初柠作势要查看，项尚只好将人半扶着坐了起来。
“你看，扣子上还沾上了点药水。”
周初柠环视四周，初步确认安全，才肯安心躺下。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才会对生命有敬畏之心。
周初柠看着胡茬儿乱窜的项尚，一时心酸，“你也好几天没合眼了。”
项尚顺着她视线扫了眼身上的衣服，淤泥混着青草味道，多了几处杂草扯过的痕迹。
“小公主受委屈了，都伤成这样了，还得不到一个帅气十足的男朋友照顾，着实有些过分。”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心疼我，等会医生过来换药，我就去更衣室收拾下，放心吧。”
周初柠拗不过这头倔驴，只好耐着性子听他说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
令她意外的是，陈老爷子竟然还惦记着周家，也是念了旧情了。
“陈峥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别的？比如……”
“他说毒死我。”
“为什么？”
“说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想让黎堂主下药毒死我。”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周初柠的身体还很虚弱，笑中带泪，看向项尚。
对面那人，正一副有苦没出说的表情，逗得她止不住的笑。
“好了好了，一会再扯着伤口。”
“笑又不会伤到胳膊。”
周初柠试探性地动了动手臂，撕扯带来的疼痛扯着她回到水牢的那段时光。
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放空。
良久，才缓缓说了句，“项尚，我想要小孩了。”
“可是，我再也要不了小孩了。”
“闹闹……”
项尚瞳孔微动，想不通这事怎么传到她耳中，又震惊于此刻的平静。
此时的病房，安静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从出事那天，我就猜到了。”
周初柠放空大脑，像个局外人般梳理着过往的一切。
“孩子保不住，医生们会把ta清理掉。在这个过程中，我有可能受伤，但是不清理，我有可能活不了。这些东西，就算我当时意识没有模糊，也是清楚的。”
“你当时……全程都听到了？”
周初柠点点头。
“我既期待着这是梦，醒了就不会发生。也渴望着重来一次，我不要逞什么英雄，好好保护孩子。真的醒来那刻，我才真正明白，所谓的儿孙满堂，与我此生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