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榕城回来的第五天，叶天雪几乎没有迈出过房间一步。
她至今还没有从那巨大的悲伤中缓过来，她感觉不到真实，就像是一场噩梦。
她等着噩梦醒来的那一天，可是醒来无数次，才悲哀的接受现实。
她的孩子没了。
甚至都来不及好好看一眼！
或许凌湛与她一样沉浸于这种悲伤的情绪中，这几天都没有与她联系。
直到第五天傍晚，凌湛才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叶天雪接听后，疲惫得不想说话。
凌湛：“晚上出来走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叶天雪：“柳丽呢？”
凌湛：“你不会想知道，别问了，总之她后半辈子死不了，也活不好。”
叶天雪暗叹了声：“嗯。”
凌湛：“出来走走吧，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人要向前走。”
叶天雪无助与愤怒的情绪交杂，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冲着电话那端的人发火。
“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难过！你一句轻飘飘的向前走，就能掩盖一切吗？”
凌湛没有说话。
叶天雪抽着气，泪水无声滚落，渲泄后，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对不起凌湛……我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了，可是……对不起。”
凌湛：“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知道，你所承受的痛苦，是我的十倍百倍之多，你对我发火是理所当然的，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和孩子，才造成这样的后果。”
叶天雪：“我今天很累，不想出来。”
凌湛：“要不要我去看你？”
叶天雪：“不用了。”
语落，叶天雪挂断了电话。
凌湛失落的放下了手机，从收藏柜里拿出一瓶酒，正准备打开，被人给夺了过去。
他抬头看向来人，是宋逸。
“你怎么来了？”
宋逸一脸凝重：“你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了，不工作也不出去见人，还成天酗酒，你知不知道你的胃病很严重？再这样折腾，就不止是吐血了！”
凌湛：“我没事！”
宋逸：“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当时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样呢？”
凌湛痛苦的将脸埋进双掌中：“都是我的错，宋逸，我真的太没用了，连自己的孩子和心爱的人都保护不好，我还能做好什么？”
宋逸心中很是担心：“凌少，你最近情绪很不对劲，你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好好疏导一下。”
凌湛将酒从他手里夺了过来：“你别管我了，去忙你的事。”他打开酒瓶，就着瓶口对饮。
宋逸瞪着眼，知道他现在说什么，凌湛都不会听。
“你这是自我折磨，毫无作用！”
“至少这样心里会痛快一点。”
“你知不知道，现在凌董的事情，在云广市已经渐渐传开了？”
凌湛情绪崩溃的摔碎了手里的酒瓶，吼道：“那关我什么事？他就是一个混蛋，不论他落得什么下场，都是他活该！！”
宋逸的心紧揪成一团：“你先冷静一下吧，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你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宋逸没办法，走出房间后，冲动的拿出手机，想给叶天雪打一个电话，让她来劝劝凌湛。
但才刚拨出去，似是想到什么，又将电话摁断了。
或许凌湛之前已经试图自救过，但叶天雪现在的状态不会比他好多少，才会彼此情绪恶化。
算了，宋逸长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机，这种事情只能靠他们自己自愈，外人即便想干涉，也没办法。
叶天雪躺在床上瞪大着双眼，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已经连续失眠了好几天，只能靠安眠药短暂的昏睡几个小时。
再一次进入睡眠无果，她打开床头的灯，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她疲倦的从床上爬起，打算出去吹吹风，瞄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由得想起了凌湛。
有时候，她不得不佩服他，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很快调整好状态，坚定的向前走。
但是，她总觉得昨天电话里，他的话有些不对劲，不能去细想。
他说都是他的错，似乎想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世事无常，又怎么能全怪他？
听起来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里应该很自责吧？
叶天雪深吸了口气，等到天大亮时分，才给凌湛回了一个电话。
等了好久，那端才缓缓接听。
“喂……”
他的声音很嘶哑，破碎得像是在喉咙挤出，与之前在电话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声音这么哑……”
凌湛吸了吸鼻子，轻咳了下嗓门，“没有，挺好的，我刚睡醒。”
叶天雪嚅了嚅唇，艰涩道：“凌湛，你别太自责，跟你没有什么直接因果关系，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向前看，不应该总停留在过去的悲伤痛苦中，我会好起来的，你也是，我们一起加油，好不好？”
凌湛的呼吸声沉重颤动着，听起来十分压抑，叶天雪猛地明白过来，所有的坚强，也不过是在她面前要强的伪装。
“虽然，我不喜欢小孩，可我很想要他，因为那是我们两个的小孩……”凌湛哽咽着，字句透着难掩的悲伤沉痛。
叶天雪深吸了口气，咽下喉间的苦涩，视线被泪水模糊。
“没关系，他还会再回来。”
“会吗？”
“会的，孩子他爸。”
“孩子他妈……”
“嗯？”
“我胃疼……”
说完这句话，叶天雪只听到那端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就没声了。
她心脏一紧，“凌湛！凌湛你怎么了？凌湛！！”
叶天雪脑子嗡鸣作响，好一阵好恢复，拿过车钥匙跑出了门，一边给宋逸打电话。
这个时间宋逸才刚醒。
“宋哥，凌湛昨晚睡哪里？他好像晕倒了，我正在赶来的路上。”
“什么？！”宋逸匆匆漱了口，用冷水冲了把脸，“他没在本家，一直住自己的私人公寓，你知道地址的。”
叶天雪没多说，挂断了电话，赶去了凌湛公寓那边。
宋逸晚了几分钟到，叶天雪正抱着他艰难的想把他挪到床上去。
宋逸上前背起昏死过去的凌湛：“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