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不再是外人眼中孱弱的太子。
而是,阴冷的地狱阎罗。
莫纯绝望的开始抽搐,呼吸只剩一点还在她胸膛里,一张脸早已涨得紫红。
赫连景目光一暗,手指松开,莫纯瘫倒在地,拼命的喘息、咳嗽。
月白的身影更绝冷情,赫连景目光垂下,似是在看她又似乎透过她看向了别处。
“你可以有选择,今后,母后再给你任何命令,都要告诉我,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母后的人,懂我的意思了?”
莫纯咳得呛出了痛苦的泪水,伏地点头,“是,奴婢知道,奴婢愿一生忠于殿下,死亦甘愿。”
赫连景静静睇着柳莺一会,眼光一动,飘向窗口。
视线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对着趴在地上的莫纯道:“起来吧,把桌上的锦盒拿走,带回去给沫妃,里头是南宇进贡的点心,本宫特意为她留的。”
“是。”
莫纯起身拿起那锦盒。
“你先回太子殿,本宫稍后再过去。”
莫纯听了后欠身离开偏殿,莫纯的身影刚一消失,纱幔下一道紫色的魅影缓缓走了出来。
“不了解你的,都以为你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毫无脾性,温柔似水,可懂你的才知道,你有多危险……”紫色魅影如蛇般贴上来,暗香浮动在两人之间,“不过,就是刚才这种狠劲,和你眼睛里隐藏的冰冷,会让我紫狐陷落在你身上,不可……自拔……”
她纤长的无骨的手抚上他的胸膛,姿态极尽撩拔,“不过,可惜你的冷却不是为了我,我现在……有点儿想见识见识她了……她那般平凡,竟让你这般挂在心上,我真想把她绑走,然后慢慢的折磨,直到她死掉……呵……”
“你杀不了她!”
“不错,所以……我会找几个男人,陪她好好玩……”
“你若真想那样做,就不会告诉我了,你要真有此心,今晚你也不可能再站在这儿,即使倾尽所有,我也会让南粤所有杀手组织,拿你命来!”
紫狐一愣,然后妩媚笑开,“我的左右手,魅、惑跟随我十多年都不及你对我的了解,我紫狐,到底没有看错人。”
“不过,你也太无情了些……”
“所以,我现在很想要杀了你的小冤家,让她死之前还要让她变得更丑一点,下了地狱你都认不出她,你说,这样好不好玩?”娇俏的笑声里含着不动声色的冷意。
赫连景凉薄的目光静静的落在那张紫色的面纱上,唇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意,有力的双手陡然揽着紫狐水蛇一般的腰,一个转身将她压倒在身后的桌案上。
他的脸贴着她的脸,隔着面纱,他冰冷的唇擦着她的唇滑落在她耳边,“紫狐,别尝试着挑衅我,我若要一个人毁灭,她就一定会下地狱,所以,好好做你的紫老大,我还能视你为红颜知己。”
紫狐眸子微眯,似兴味似笑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红颜知己?你知道我要的不止如此,我要的是……”妩媚的眼眸中含着琢磨不定的笑,“你明明有慾望,还敢说你对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赫连景眼眸点点深邃,微睐的目光冷盯着她的脸,“不是因你而起。”
紫狐忽而曼妙笑了一声,“别告诉我,刚才在桂花林里,你不过是贴着她一会儿,就膨胀得如此,这么些年我只当你是块冰,原来你这儿,比火还烫……”
赫连景一下握了她不安分的手腕,“别白费心力了,你的撩拔对我没用,若你慾火焚身,回去你的魅宫,相信你的那些男宠会排着队等着你‘宠幸’。”
“可我只想要你,如何是好?”
“你要不起。”
“是么?”红唇笑得更是妩媚,“通常我得不到的,我都会……要他死。”
赫连景眸光微睐,清美的容颜抿起一丝诡笑,“你不妨试试。”
紫狐微一愣,唇角勾起妙曼的笑,手指间已经暗中运气,只是她眼里的笑意戛然而止,接着是点点惊愕涌上眼底。
“你?!”
他的内力竟如此深厚、瞬间点了她穴道!
她认识他这么多年,竟半点都未察觉,他到底是不是人,有人可以隐藏得如此深?
“你懂武功?!”
“我从没说过我不懂。”赫连景静睇着她惊愣的脸回道。
“可你一直都——,你、”紫狐眸中一道光一闪而过,“是国监寺?”
除了太子殿,此外只有每隔段时间,他都会去国监寺戒斋礼佛,有时会住上一小段日子,一定是在此时,在国监寺里。
“可你身体羸弱,应该不适合习武?”
赫连景眯着眸子轻笑,道:“没错,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习武,一次在国监寺遇上一位高僧,他所创的武功及内功都极为阴柔,所以我练了才没有大碍,只不过不得练太深,我虽内力增了,但招数上并不熟,不过驾驭你紫老大,足矣。”
紫狐嘴角都忍不住的抽搐。
她紫狐也算是个中高手了,他如此轻易便点了她的穴,内力只怕没几人能及,若是在招数上也强,只怕他真就不是人了,年岁轻轻如此修为,能是人么?
赫连景身子退开,拂了一把衣襟上的褶皱,飘逸清美的身影悠然说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紫狐懒懒起身,妩媚的眸子挑着笑意,“魅宫除了杀人再没别的目的,没想到今次为了你又破了例,除了上一次的暗杀失败,再加上这一次的拱手送人。我真不明白,你为何不让我直接杀了他们痛快,却要我把那三人纠送到官府,让衙门定他们的罪,砍他们的头,绕这么个大弯子,到头来还不是个死。”
赫连景悠然笑了笑,“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你是杀手,而我是太子,是皇室的人。”
说完他话锋一顿,目光冷了一分,“还有个原因那就是,暗杀只是在一瞬间,但砍头下狱,却能让他们被万人唾骂,临死前的恐惧比死更折磨人。”
紫狐冷不防一怔,赫连景的心思深沉,和他潜藏的危险,她不是第一次知道,但还是多有些意外。
“这些人死了也不明白,他们招惹了涅儿,却无意间得罪了当今太子,只怕下了地狱都不能瞑目,呵……”
“怪只怪,他们跟错了主子,注定没好下场……”
……………
夜,东宫太子居
一丝轻风飘过,就见赫连景嘴角浮上一抹温润的轻笑,“你来了?”
他眸光未抬,只轻轻道了声,就见身侧一时就多了一抹娇俏的身影,是风如沫的贴身宫女涅儿。
“太子殿下好有闲情逸志……”涅儿淡瞟了眼赫连景手底的画卷,美人儿的脸被遮了一半,让她无法辨认这画中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只轻笑着挪揄道:“这,别人的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在这儿儿女情长;怪不得,人家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涅儿撇了撇唇,端起赫连景手边那杯还在冒着袅袅热气的香茗,凑近唇边,就饮了个干尽!!
赫连景摇了摇头,落下最后一笔,执起画卷,放入涅儿眼底,“美吗?”
涅儿一瞬就瞠大了双眸,瞪着那画卷,美人如兮,明眸生辉,浑身充满灵气。
双眸含着暖暖的笑,如云的秀发,弯弯的柳叶眉,小巧可人的鼻子,娇嫩的樱唇此刻正微微上翘着。吹弹可破的皮肤,晶莹白皙。
论相貌已是倾国倾城,但更吸引人的是她浑身散发出的灵气,仿佛那不小心坠落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晶莹剔透,灵动脱俗……
她猛地将口中的香茗,用力吞下,这是自己吗?怎一经他的手,就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了儿?
赫连景见涅儿诧异,噙着柔腻的笑,一手勾住她的腰肢,霸道地拥进怀中,大手一扯,将那折叠的画卷,蓦然,完美地展开……
顿时,涅儿眸中的诧异越加地不可思议。
女子的身侧,依着一个白衣如雪,飘逸如仙的男子,他那温润的眸光,始终深深地凝视着女子,情意一时无可掩藏……
画卷最下侧,题了一行小篆:煌北有明珠,落南入景怀;景执珠手,与珠偕老,生死亦相依!
涅儿的眸光,潋滟一时朦胧,若此时,她还看不懂阿景的情意,岂非太伤他的自尊?
“阿景,我可以题一段吗?”涅儿妩媚一笑,执起赫连景手中的画卷,轻声询问道。
“当然!”赫连景噙笑应诺,他也想知道珠儿心中,是否有自己的存在。
“明珠已有主,凤宫锁珠玉;景执珠手,南柯一梦,生死亦虚幻!”一行娟秀跃然纸上,霎时,赫连景温润的眸子,就暗沉无光。
明珠已有主,凤宫锁珠玉……珠儿是在告诉他,她早已身为他人之妻,她和自己,只能是虚幻一场……
心,陡然,愁肠百结
得不到的失落,蚀满颗心脏,一时就涩痛不已。
“阿景,你怎么了?”
一时,赫连景就伸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胸口,面色发白,冷汗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