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只有越来越迅猛地攻击。
最后，路德的话鬼魅般地从她身后响起：“我并没有选择人类，我只是站在了她那一边。”
在她即将被击溃的时候，西尔维娅出声，话里带着森森寒意，“路德，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西尔维娅的身影消失不见。
路德第一时间去查看方夏的状态。
被掳来的学生大半已经没了气息。
方夏浑浑噩噩的被路德带走。
“回去吧。”虞非晚叫了一声有些愣怔的男人，声音很轻。
回过神来，兰斯理了理衣摆，起身道：“嗯，走吧。”
地牢里的学生也被他们带着离开。
回去的路上，兰斯一言不发，沉默地走在她身边。
“陛下，血族有可能与人类和平相处吗？”他声音微低。
“很难。”
何止是难，简直是异想天开。
先不说绝大多数的血族将人类当作食物，就说十三位亲王中，除了兰斯和路德，其余亲王皆对人类抱有莫大的恶意。
也不是恶意，更准确的来说，他们跟安塞尔一样，将人类当成了随取随用的血库。
并且安塞尔无时无刻不在撺掇着她发动战争。
由此可见，其余的血族对待人类是何种态度。
她说的是实话，兰斯也知道她的评价很客观，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情绪有些低落。
来到一个分岔口的时候，两人和路德还有方夏分道扬镳。
那些学生也被交给方夏。
方夏从地牢里出来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此时却抬起了头，忽然出声：“不对。”
“哪里不对？”路德道。
在地牢里的时候她太过悲痛，此时理智回归，方夏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透着阵阵寒意。
“还少了几名学生。”方夏抿紧唇，目光注视着在场的几人，一字一句地道。
她担心着那些学生的处境，却也无法避免地在心中升起一点微末的希望。
那些人……是不是还活着？
“少了的那几名学生，你有印象吗？”兰斯皱眉道。
方夏点点头，今天晚上她的情绪大起大落，从找到学生们开始到发现学生中有人死亡的消息，一直到现在，她的状态一直是紧绷的，双眸有些无法抑制的红。
“那些学生有男有女，不过……”她仔细回忆着那些不见的学生，在脑中思索着他们身上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是共同点。
“他们之中的人容貌都很出众，年龄也都不超过二十。”她道。
容貌漂亮的年轻男女……
虞非晚和兰斯对视一眼。
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知道那些不见的学生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显然，方夏说完后自己也意识到了。
她的脸色渐渐惨白下来。
“不过，西尔维娅为什么不把那些人一起关在地牢？”虞非晚沉吟道。
西尔维娅没有豢养人类的习惯。
按照她以往的作风，她只会在她需要吸食血液的时候，来到人类的地盘上，随意地抓取一名人类，供她食用。
“陛下说得没错，西尔维娅的行为实在怪异。”兰斯也想不通。
路德却像是想起来什么，对他们道：“你们沉睡多年，可能不知道，血族盛宴将在两天后举办。”
血族盛宴……
只能由亲王发起组织的狂欢盛宴。
宴会的主人会提前准备漂亮的人类，在宴会进行到高潮时将其推上来，任由位高权重的血族挑选享用。
方夏虽然不知道血族盛宴是什么，却也能从他们的神色里窥出一二。
“不行，我要回去找他们！”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要走。
路德及时地拉住她，大喝一声：“夏夏，别冲动！”
方夏被他喝地停在原地。
她并不是被路德吓住了。
路德那一声吼让她瞬间清醒。
她对付血族的道具早在跟踪诱饵的时候已经用完，且不说她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把匕首，就说那些被他们带出来的学生们怎么办？
难道要将他们扔在这里不管吗？
冷静下来后，方夏抹了把脸，声音很低，“抱歉……”
只是从前那被她搁置的，也被父亲认为绝对不可能的想法，在一点一点地破土而出。
……
回到别墅后，虞非晚洗完澡准备上床休息。
血族通常习惯在棺材里睡觉，不过虞非晚嫌弃棺材太硬，因此从来没睡过棺材。
倒是兰斯一直是在棺材里睡觉的。
不过，或许是他有一个人类母亲的原因，兰斯偶尔也会睡床。
她正要躺下，窗户外面忽然传来乌鸦的叫声，粗糙沙哑。
“陛下！陛下——”
“……”
虞非晚面无表情地拉开窗户。
乌鸦的尖喙里叼着一个信封。
古老的暗纹印刻在信封上，上面书写的不是人类的语言。
“陛下！陛下！”乌鸦见到她，激动地扇着翅膀，抖落几根黑色的羽毛，“给米莉娅陛下！”
虞非晚从它的鸟喙里接过信封。
——米莉娅陛下亲启。
“多谢。”虞非晚摸了摸乌鸦的小脑袋，“辛苦你了。”
她回到房间，给它喂了一些食物后，乌鸦便扇动着翅膀，欢快地飞走了。
此时，她才将目光落在那封信上。
她将信封展开，月光下，古老的文字被照亮。
这是一封邀请函。
邀请她参加两天后的血族盛宴。
宴会前夕，主人们会给位高权重的血族派发邀请函，他们不知道被邀请的血族身在何处。但是没关系，送信的乌鸦会自己找到血族所在的位置。
邀请人是西尔维娅。
她不知道兰斯是否有收到邀请函。
或许没有，因为今天西尔维娅曾在地牢里见过他。
又或许，西尔维娅会碍于同是亲王的面子，给他递出一封邀请函。
……
古堡里。
西尔维娅轻晃手中的高脚杯，汩汩的鲜血流淌，她优雅地浅尝一口。
她高坐上首，跷着腿，黑裙在腿根开叉，露出雪白的肤色，脚下跪着瑟瑟发抖的血仆们。
没有人敢抬头。
“信已送到！信已送到！”传信的乌鸦叽叽喳喳地飞进来。
西尔维娅眸光一瞥。
乌鸦霎时噤声。
乖巧地飞到她的手边，小脑袋亲昵地蹭着她的手。
“陛下已经醒来。”乌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