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觉得无比寒心。
把他放到和老三一个位置上，不等于是把他排挤在外了？
他们都是一伙的。
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各种心思地揣测这个她当娘的心，神情也越来越戒备，越来越愤怒，不知是把她这个娘想坏到哪里去了。
侯府老夫人就觉得心痛：“老二，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就听娘的话吧，这两天，就走吧。”
就走吧？
二老爷凄凉的苦笑起来，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若是离开京城，到偏远的地方任职，这辈子都别指望能回来了。
别人都是从外头往京城来，努力走进权利中心，他娘这是让他往外走，努力离开沈家拼搏了几辈子才有的这份权势和荣耀。
“母亲，我就这么不得你喜欢吗？”二老爷终于愤怒了：“为了大哥，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吗？”
他发怒了，侯府老夫人惊讶地看着他：“老二，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母亲，我也是你生的啊，你要是不喜欢我，把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我，你把我养这么大，就是这么折磨我的吗？”
二老爷眼眶含泪：“从前你偏心大姐，刻薄小妹，我还觉得是小妹她自己心眼太小，都是一个娘生的，就算是偏心，能偏心到哪里去，可今天看来……”
“有小妹这样的前车之鉴，我怎么就没有早点看出来，自己在你眼里，也什么都不是呢！”
他想起了他们的小妹沈涟漪。
沈涟漪本来是可怜的，从小没有在母亲身边长大，三岁就送到了外祖母孟老夫人身边去养活，直到十五岁来接回来，却是让她给能当爹的伯爷当续弦，目的只是为了给侯府拉拢权势，好继续给大姐当后盾。
小妹不是一个人，她就是一个工具。
他那时候，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痛。
现在刀子总算扎到他身上了，他才明白这样的感觉。
若不是亲娘，他还能接受，可这亲娘啊。
“二弟，不要说这样的话，母亲她真的是为你好。”眼看着婆婆受委屈，小王氏这个当好儿媳妇的人，立刻就摆明自己的态度了。
“王氏，你闭嘴吧，你别再装了，从前我还当你是个好的，那也是我瞎了眼！”二老爷瞪向了小王氏，看着她惊讶和受伤的眼神，他觉得恶心：“当初要不是有菱儿在，我的三郎早已经死了。”
这可是杀子之仇啊，就因为儿子活着，所以就能忘记当时那份痛苦的心情吗？
“二弟，不是这样的。”小王氏只能这样干巴巴的替自己解释。
“够了，我都说了，这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是不动呢。”老夫人见家里已经乱成这样，小儿子还在对着她们发脾气，心里越发觉得失望：“你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我不懂事？”二老爷像听到了大笑话：“母亲，你说我四十多岁还不懂事，您现在快七十岁了，不懂事的人，是你！”
他愤怒地指着小王氏：“你看看你自己，一直护着的人，是什么东西，家里多少祸事不是她们母女招来的？”
小王氏变了脸色，沈兰若也心里不舒服了：“二叔，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
“闭嘴，长辈说话，有你小辈插嘴的份儿吗？”二老爷很不客气，冷冷呵斥沈兰若。
他继续对不敢置信，气的大喘气的侯府老夫人说道：“你看看沈兰若这个样子，她才多大，就敢插手那么多我都不敢插手的事，还不是你们从小把她惯坏的？让她以为她有多聪明，多厉害，其实，她真的这么厉害吗？”
“她要是真这么厉害了，会一再跟自己的表妹何妙菱为敌吗？先自己人自杀自灭起来。”
自从何妙菱救了他儿子之后，他那时候就开始反思了，这个家没有他想的那么太平，那么融洽。
现实摆在他面前，他都被赶出京城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觉得自己受委屈，崩溃了，现在跟亲娘都要撕破脸了。
侯府老夫人也瞪大了眼睛，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颤巍巍地指着他说道：“你这个不孝子，我是你娘！”
二老爷冷冷地盯着她：“当娘的，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吗？”
老夫人身形晃了一晃，差点晕倒。
“母亲。”小王氏急忙扶着她，沈兰若也上前看起来一脸担心。
三老爷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皱着眉头一脸担忧，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但是，他也很想知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好歹挨刀子的时候，他知道是多么大的刀子捅他，他会流多少血，是会受伤，还是会死。
想到这里，尤其想到自己的儿女，他忍不住也说了一声：“母亲，二哥也不是故意跟您生气的，他这是对您有误会，你直接告诉他家里出了什么事，这不就行了吗？”
侯府老夫人正觉得心痛呢，亲儿子这么说她，一个庶子，竟然也敢挑她的毛病。
“老三，你也觉得我不对？”
她这样一质问，三老爷顿时就缩了缩脖子，害怕起来：“儿子不敢。”
只是不敢，不还是说她不对吗？
“滚，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老夫人大声怒吼起来，恨不得拿起拐杖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打出去。
二老爷看老母亲激动气怒成这个样子，生怕把她给气死了，不禁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三老爷急忙就往后退：“母亲，母亲，您别生气，儿子这就走。”
三老爷赶忙埋头跑了。
二老爷犹豫了一下，他娘已经把茶杯摔在他脚下：“滚！”
二老爷咬了咬牙，也转身走了。
人都走了，老夫人也伤心地坐在椅子上哭了起来：“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谁，一个个的，都这么让我不省心，我这么大年纪了，让我受这样的折磨。”
她吊着眼泪。
小王氏亲自伺候她擦眼泪，喝茶，柔声劝解道：“母亲，您不要生气了，当心身子。”
沈兰若也上前，说道：“祖母，二叔和三叔都这么糊涂，我爹也杳无音信，家里还需要您来撑着呢。”
她知道，祖母喜欢听这样的话。
侯府老夫人听着听着，也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倒下，她忍不住擦了眼泪：“他们都说我偏心，也不看看，有谁能有你们这样的孝心。”
即使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她清楚的明白小王氏和沈兰若，人家母女是一条心，可现在，她发现她背后没有任何人支撑她了，老二和老三，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