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重点，舅舅，我叫您一声舅舅，是把您当作自家人。”
尹清歌面色淡然，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迟迟不说，是有些疑团没有解开。
“您是想要知道什么吗？”
宋延祁眯着眼睛，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比较好。
“你真的很聪明，”云无期摇摇头，“一开始我看错了。”
“没有，舅舅不必这么夸赞，我就算再聪明，也算不到你要问我什么。”
尹清歌低调问道。
“既然你也在场，那我不妨将话说开了，”云无期对着宋释招到了身边，又语调平静的说，“我来是为了找我的孩子。”
“什么？”
宋延祁在一旁颇为震惊，看云无期面无表情的说完这话，整个人都凌乱了。
他舅舅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为什么不知道？
相比起宋延祁的震惊，尹清歌就显得冷静了许多，她只是淡淡地眨了眨眼睛。
她如果说早就想到了，会不会有点不好？
“看你这个意思，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啊。”
云无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最后笑了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尹清歌了，什么事情全都藏在心底不说，看起来只是空有一副皮囊，但是实力和底蕴远不止这么简单。
“不难猜到啊，”她轻轻耸了耸肩膀，像是在说一件再平静不过的事情，“所以这就是你要问我的事情。”
“不错，之前我和陆氏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只是在我走了以后，才知道她居然已经怀有了身孕，我曾经回来派人寻找过，可是已经了无音讯，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寻找，最后线索却集中在你身上。”
这一次，云无期终于拿正眼瞧她，是一种平视甚至还有一点意外的惊喜，相比起初次见面的不友善。
只有尹清歌知道这其中到底经历了多少。
要打破一个人对其的刻板印象，又怎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况且还是云无期这样的人，一开始认为她只是酒囊饭袋，所以并不真的当一回事，现在凭借她的努力，终于慢慢认可。
尹清歌倒不是在意这些，只是云无期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和气质让人觉得心里不适。
就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人睥睨下位者的理所当然。
她不太开心，也并没有那么好松口，“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和陆氏说明，若是说明，就没有现在这般事了。”
云无期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认为这不重要，陆氏只是个普通的妇孺，既然是露水情缘，我认为过程和结果都没那么重要，不是吗？”
“当然重要，”尹清歌坚持道，“你对陆氏若是真心，当初就不会走。”
也就不会酿成如今的悲剧。
宋延祁在一旁听着，隐隐感觉有点不太对，尹清歌的话实在是有点太咄咄逼人了，和其他人倒是好说，可对面的人是云无期。
云无期向来不喜欢有人质疑他的想法，更不喜欢有人当面让他下不来台。
骨子里的心高气傲没那么好改变，这一点，一旁的宋释也察觉到。
他面色凝重了些许，而宋延祁扯了扯尹清歌的衣角，妄图想要将气氛拉回来些许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你就当我对陆氏不是真心的好了，”云无期说，“我现在只想知道孩子在哪里。”
“所以你从始至终在意的就只有你自己而已，因为这孩子是你的骨肉，所以才这么重要吗？那陆氏呢？”
同为女性，尹清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不值得，陆氏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没人为她发声也就算了。
现在就算找到了孩子的亲生父亲，还是依旧不管不问。
可怜的陆氏一辈子都想要能有平平淡淡的日子，若是知道了云无期的身份，一定会很开心。
但同时，带给她的代价就是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尹清歌内心是真的觉得可悲，说着说着，鼻腔都忍不住酸涩了起来。
女性总是弱小的，依附在男人身上就如同衣服，只是体面的工具罢了。
没有利用价值，就像是陆氏一样。
她忽然不敢想当初的陆氏到底是用一种怎样绝望的心情，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没有人会喜欢逼到绝境上，可陆氏也却没留任何退路。
“那样的女人能生下血统那样尊贵的孩子，这一生其实也早就已经死得其所了，况且你知道的，那女人蠢笨，若是能有你半分聪明，早就不至于将一盘好棋下成这样。”
“她好好的，既然给我生了孩子，我就会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陆氏不识趣啊，我寻找了这么多年都毫无线索，最后居然还就那样死了。”
“只能说她没有享福这个命。”
人命，在他眼里原来显得这么苍白无力，尹清歌在那一瞬间明白了。
在云无期的眼里，人也是被分为三六九等的，就连血统也有高低贵贱之分，而陆氏就是那最低贱的一种。
她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难怪第一次见面，被用那样的眼神看待。
其实原先在云无期的眼中，她和陆氏应该也是没有区别的。
“我没想到有朝一日人命能被您说的这么微不足道，在您眼中，只有上位者的存在才有意义对吗？”
尹清歌哑声问道，已经尽量问的很是平静，可心里就是发酸，还一阵一阵的冒小泡泡。
“清歌，我既然已经肯定了你的价值，就不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只有有意义的人才能创造利益，创造价值，否则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云无期肆意道，“其实你也明白那些人和我们之间有多么大的悬殊才对，若是同情那些人，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空气啊。”
宋延祁听不下去了，这样偏执的想法，在云无期的脑海里早就已经深深扎了根，根深蒂固许久，若是现在忤逆，只会造成逆反效应。
但是一直听这样的观点，他心里也多少有点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