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房门窗紧闭，窗户被木板从外面封死，门用指头粗的铁链锁着。
林苏手落在锁子上，轻轻一动，锁子开了。
她推开门。
黑暗中，传来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和急促的呜咽声。
林苏从小挎包拿出便携小夜灯，按亮。
不远处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铁链锁住四肢，固定在墙角。
她的小腹微隆，应该是怀孕了。
她看到林苏，眼中闪烁着疯狂之色。
她的嘴在不停张合，但说的什么，林苏一句都没听懂。
林苏走近了一些，才发现女人居然没有舌头。
女人的黑洞洞的嘴不停蠕动。
林苏看了一会儿，才看明白。
女人嘴唇张合，说的不是别的，是“zou”这个音。
她让自己走。
忽然，林苏耳朵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嘭——！”
门被快速拉上，接着是铁链的哗啦声。
她被锁在里面了。
外面传来小声议论。
“妮儿没骗我们，真的有人来！”
“我刚看了一眼，那丫头长的挺水灵，儿子肯定喜欢。”
“要不是之前那个死脑筋，不老实给咱们家生孩子，我们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力。”
“就是！咱们儿子长得一表人才，配她们绰绰有余，有什么不知足！”
“行了别说这么多，你去给妮儿打个电话，说人抓到了，让她放心，咱们不会再逼她嫁人，让她在外面好好念书。至于这个人，关她几天就没力气跑了。”
“行行行，我这就去！”
接着，脚步声渐远。
林苏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目光直视着被铁链捆住的女人。
女人眼中疯狂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低迷和灰败。
她像是毫无生气的破布娃娃一样靠在墙角。
林苏指尖一弹，一缕白光没入女人眉心。
女人身上忽然升起一道鬼魂。
鬼魂悬浮在空中，她的面容跟女人没有一点相像。
“说吧，怎么回事。”林苏淡声道。
女鬼愣了好几秒，眼中迸射出浓浓的惊喜，她双腿一弯，跪倒在地上。
“求大师救救我们！”
“你们？”
女鬼点了点头，“对，是我们。”
女鬼指向软软靠在墙角，已经没了呼吸的女人，眼眶开始泛红，“她叫王芳，是被拐来的。”
“被拐来这些年，她用尽各种办法逃走，都没能成功，两个月前，她怀孕了。”
“她不想给买她的人生孩子，用了好些办法，都没能把孩子弄掉。”
“她不仅没能把孩子弄掉，还丢了自己的命。”
“她死后，我进入了她的身体，她的灵魂消散前，拜托我帮她逃走，回去找她妈妈和妹妹。”
她应王芳鬼魂所托，用尽方法离开，可惜都没成功。
不仅没成功，还落得被囚禁的地步。
他们不仅囚禁自己，还用刀割了自己的舌头。
自己不仅跑不了，还说不了话。
“大师，求你帮帮我们！”
林苏手一抬，女鬼膝盖慢慢直起来。
“王芳还有一个妹妹，叫王蕊。”
女鬼蓦然瞪大眼睛，“您怎么知道？”
王芳还有个妹妹王蕊的事，她还没说呢。
林苏：“我受人所托，来找她们姐妹。”
女鬼吸了吸鼻子，快速的说：“大师，王蕊被卖到这条街最东边那家，那家门口有棵一人粗的树。”
“大师，我带你过去。”
林苏点头，“好。”
女鬼飘到墙边，犯了难。
她是鬼魂，可以轻松穿墙而过。
但大师是肉体凡胎，要怎么过去？
“大师，要不——”
女鬼话还没说完，眼睛猛地瞪大。
！
大师居然穿墙而过了！
女鬼虽然惊讶，但也不敢耽搁，赶紧穿墙出去。
林苏毫发无损的站在外面。
“大师，你，你居然能穿墙？”
林苏点点头，“嗯。”
穿墙而已，不算什么。
女鬼默默把担忧的话咽回肚子。
大师就是大师，本事真不一般！
“大师这边。”女鬼在前面飘着带路。
为了照顾林苏，她飘得很慢，林苏走路正好能跟上。
没一会儿，女鬼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这家没有院子，门口有一棵一人粗的大树，几乎将半边的楼都遮住。
“大师，王蕊就是被卖到这家。”
女鬼指着被树几乎遮住整扇窗户的二楼，“王蕊住这个房间，那个男的在外面务工，只有周末才会回来。”
“走吧大师，我们进去。”
说完，女鬼率先飘进二楼房间。
林苏催动瞬移符，也跟着进去。
屋内很黑，能听到小声抽泣。
林苏手一挥，设下一道禁制，“啪”地按亮灯。
正缩在床头哭的人一怔，抬起头，带着泪的眼睛看向林苏。
“你是谁？”她哑着声音问。
林苏：“我受你母亲所托，找你和你姐姐。”
王蕊眼里的警惕并没消散。
经历过被最亲的人贩卖，她对谁都无法放松警惕。
林苏走近王蕊，手往下一划，王蕊脚上的铁链被一分为二。
王蕊诧异地看着自己恢复自由的脚，久久无法回神。
林苏继续说：“你家在寻鱼新村，你妹妹叫王玲。”
王蕊眼瞳缩了缩。
正在这时，楼下响起一道中年女声：“大晚上还不睡觉？”
王蕊身体忽然剧烈抖动起来。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就算只听到声音，身体也会觉得害怕。
她紧紧咬住嘴唇，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上厕所。”
中年女声不耐地说：“上完赶紧睡觉，别浪费电！”
王蕊：“好，我知道了。”
外面没再回应。
王蕊靠在床头，眼泪涌出眼眶。
林苏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离开。”
王蕊低着头，半晌，她摇了摇头，“我走不了了。”
林苏沉默看着她。
就连女鬼，也很诧异。
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什么不愿意走？
王蕊手抚过肚子，轻声说：“我怀孕了。”
女鬼下意识反驳，“怀孕有什么，打掉啊！”
这种条件生下的孩子，注定是个悲剧。
还不如不生。
王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知道吗？我姐姐也怀孕了，她不仅想跑，还想打掉孩子。”
“我很羡慕她，但我没她那么勇敢。我怕疼，我不想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