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失去神
在人们固有的认知中，越是年长的大树就越是茂盛，对于枝繁叶茂这点，想必是没有人会质疑的。
如果一棵树只有主干，那么很让人怀疑它是否能活下去。
对于圣树帝柳来说，如今这副光秃秃，缺少枝干的模样实在是让他有些无奈。
不过为了某个人给他画的大饼，想着忍忍也就算了。
但也不是一个枝干都没有。
他身上还有一个极为短小的树干，上面飘荡着几片叶子。
就像中年男人最后的尊严一样在坚守阵地。
让帝柳无奈的是，那个树干的状态也不怎么好。
上面大部分叶子已经枯黄，失去了原本的翠绿。如今枯黄的叶子勉强停留在他身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完全失去生命力，只是时间问题。
当时自己为什么要听对方的鬼话？
这个情况让帝柳冒出这种想法，并且不爽的意愿与日俱增。
那孤零零的枝干上，仅剩的绿叶毫无征兆的转变为枯黄色，让帝柳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颤。
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轻叹了一口气，帝柳身前出现一个玄奥的魔法阵，一个坐在神座上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是若宁，同样也是一位神。
帝柳唏嘘的摇了摇头，并且心中产生不小感慨：欲望的沟壑是不会因为神给得够多就会满足的。
恩与罚并使才会让凡人按照既定的轨迹进行下去。
这次粗浅的实验也迎来最终的尾声，小世界的走向现在完全掌握在那群凡人手中。
你们想要寿命？可以。
你们想要力量？可以。
你们想要成为神明？也可以。
所求所愿皆被神明满足，既然你们想要取而代之，宽宏大量的神明们愿意给你们这个机会。
只不过你们的神明如今要远去了。
因为你们的欲望，就连神明也无法满足。
这一次是成为神明，那下一次呢？
如果他们能在最后的混乱中脱颖而出，伟大的神明们会给他们前往下一个世界的机会，也愿意给他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是很早以前就商量好的。
将这些过了一遍的帝柳，便不再关心凡人的世界会发生什么。他开始认真审视面前的若宁，面前的这位神明。
如果这种状态能被称为神明，那还真是对这个词汇的侮辱。
帝柳幽幽的想着。
信仰有毒！信仰有毒！！信仰有毒！！！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他们这边没有完整的信仰神修炼的体系，所以只能一步一步摸索。
信仰有毒，是这一次得出的答案。
当然，若宁的贪婪也占了其中一部分，要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帝柳不由得瞄了瞄面前这个眼中满是迷惘的若宁。原本的清明可是消失的一干二净，完全被信仰腐蚀。
就连他这种基本上无欲无求的圣灵都感到心惊胆颤。
太可怕了。
不过接下来小世界里的事情就不用他们继续操心了。任其发展就是。
想必天上的那三位对于如今的结果，也是有所预料的吧？
压下这些纷杂的思绪，帝柳开始对着若宁动手。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她恢复成原样比较好。
随着帝柳的动作，一个时钟的虚影倒映在若宁身后。
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代表着若宁的时间进程还没有停止。
帝柳停下动作，深吸了一口气。
时针、分针、秒针，三个衡量时间的物品像是发生故障了一样开始上下摇摆着。最后在帝柳强行的控制下，开始飞快的倒退。
倒退的时间不用太久，只需要回到若宁迷惘的前一刻就好。
看到若宁恢复一丝清明，一股另类的吸力作用在她身上。
若宁千年来积攒的信仰宛如潮水一样向着帝柳涌去，她本人在这个情况下也是逐渐恢复清明。
回想起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什么，若宁的脸色顿时铁青。
不过此时帝柳无暇顾及若宁的情绪，就算是他，对于信仰这种东西，也是要慎之又慎。
这东西你把握不住，让老夫来。
信仰在帝柳粗壮的主干中肆意穿行，按照既定的路程向上走去。
最终汇聚在帝柳唯一的枝干上，形成一个苹果样子的果实。
看到顺利，帝柳也是松了一口气。
若宁则是盯着刚形成的果实，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被她压制住，继而就是用一种疑惑和警惕的目光看着它。
“我叫它欲望之果，因为它里面汇聚的，是凡人无法满足的贪欲。”
帝柳的声音是一种年迈的慈祥：“你渴望得到它，那是因为它里面，关于欲望的力量有些微微溢出。”
“刚成熟的果子，就是容易散发出诱人的清香。不是吗？”
若宁有些愧疚的低下头：“抱歉，帝柳大人，我失败了。”
“我没能引导这个文明，反而落入力量的陷阱中。如今看来，我所坚守的一切，也不过如此。”
帝柳开口安慰道：“信仰这个东西，的确太过恐怖。你在悄无声息中被改变，也属于正常。”
“当然，也不用自责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最起码，你身上也有遗留下的神种，或许会有什么其他用处。”
“您的样子？”很显然，若宁在离开前，帝柳还是一副生机盎然，枝繁叶茂的情况。
现在只剩下一条主干和一条短小的枝干，前后对比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大手术。
“会慢慢长回来的，不必在意。”
若宁点了点头。
如果帝柳不想详细说的话，她也没办法强迫。
“那我们现在对于这个世界要怎样处理？”
“不用处理。”帝柳回道。
“你看，他们拥有寿命，拥有青春，又窃取了属于神明的秘密。那么当神离去之后，他们的命运理应由他们自己决定。这可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们只需要安静的等待事情发展的后续。”
“像一位真正的神一样，用时间去见证他们的所作所为，酿下的，究竟是不是苦果。”
……
神没有回应。
神睡着了？
还是神没听见他们的要求？
不就是直接帮助他们成神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身为神，为什么这么小气？
算了，还是由他们这群宽宏大量的信徒们再联系一次吧。
真是的，明明大家很快就都是神了，还非要端着架子干什么？
又一次，神依旧没有回应。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一众信徒面面相觑，有些不清楚百呼百应的神明为什么这次不理会他们。
难道说神外出了？
他们心中闪过种种猜测。
在一段时间之后，那些急不可耐的信徒爬上高高的神坛，发现上面空无一人。
神离开了。
这个答案让最初那批信仰者、唯一能联系上神的那批人陷入恐慌之中。
神怎么会离开呢？神怎么能离开呢？神怎么敢离开的？
第一道声音响起：“都是你们，肆无忌惮的向神索取，导致神对我们失望，这才选择离开！”
反驳声立刻出现：“少假惺惺了！所有的一切不是都有你一份吗？你可以选择现在就去死，回归神的怀抱！”
“神还会接纳我们吗？”
第三个声音让其他声音一顿。
“如果她回来，是像之前一样，还是像最开始的那样？”
这下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神最开始是什么样子的。
这是一个很久远的记忆。
但是绝对不是一位仁慈的神明。
后来的改变，是因为信仰的建立，神为了更快收集信仰才会开始满足他们的要求。
然后就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真……真是的，你们在瞎猜什么。神……神只是睡着了而已，随时会醒！”
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自欺欺人的想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