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利仁脸上的笑容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面无表情的望着凌筱玉
“看来，此番我们是谈不成了”，他笑道
凌筱玉双手抱肩，丝毫不惧他眸中阴冷神情
“既如此，筱玉，莫要怪我不顾你师尊的情面了”，薛利仁说道，掌中灵力翻涌，向凌筱玉抓来
凌筱玉望着那逼近人影，眸子微眯，正欲动作
一只大手陡然伸出，捉住薛利仁手腕，毫不留情的弯折
顿时，骨骼碎裂之声响，自面前筋骨突出的手掌中响起
薛利仁疼的一个哆嗦，轻呼一声，眸中有恐惧
那手掌丢开薛利仁的爪子，转而挡在凌筱玉面前
凌筱玉眼睫微颤，旋即抬眸望向立于面前的男人
男人额间朱红璎珞愈显冷凝色泽，双眸耀目闪烁，散发凶戾气息
“魔族善战凶残，吾却也没见到过你这般无耻之人”，尉桑邛淡淡道
薛利仁抬眸看清他面孔，顿时脸色一白，向后退去
“若再上前一步，吾便取你性命”，男人阴声道
薛利仁面皮顿时难看起来，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掌中黑气翻涌，口中溢出破碎声音
“凌筱玉，你莫太嚣张...”
他说着，扬起手，掌中黑气凝成恶灵之型
“若是你不愿意为天下而死，便让清辉阁弟子，为你陪葬！”
凌筱玉眯起眼睛，望向薛利仁
薛利仁掌中黑气涌现的刹那间
清辉阁内，众位被看住的弟子登时体内涌现出黑气，恍惚的站起来，面色狰狞，凶戾扑向彼此，厮杀起来
凌筱玉察觉到外面动静，眉头微蹙，旋即冷凝目光落在薛利仁身上
“哈哈哈”，薛利仁狰狞的大笑起来
“凌筱玉，你救不了他们...”
然，他话未说完，便见眼前少女笑了
雪发飞扬间，少女的笑容显得极冷而艳，清丽眉眼之间，尽数被眸中凶戾血色覆上凄艳色泽
“救不了？”，她反问道
薛利仁一惊
凌筱玉缓缓站起来，立在他面前，微微蹙眉，露出极其嘲讽的神情
“别开玩笑了”，她道
“你以为，我看不透你的手段，你以为，我愿意听你的胡言乱语？”
“别想太多了，你算什么？”
兽傀秘法，是世间最强之驾驭秘法
而，她能操控他人，亦能以兽傀之法，压过他人体内的东西
兽傀秘法控制住暴乱众人，旋即将霍乱根源杀之，便无恙
薛利仁惊愕望着眼前缓步逼近的少女，齿尖溢出寒意
“你...”
凌筱玉漫不经心的道
“我需要时间，而你给了我时间”
少女纤细的手，握住薛利仁的喉咙，眸中血色凝若实质
“你不该挑衅血萝衣，也不该动清辉阁”
她话音刚落，掌中雪白灵力登时缠绕住薛利仁周身黑气
恶灵嘶吼着，对于与将自己压制的魅皇之力极其相似的力量产生深重恐惧
薛利仁咬紧牙，欲挣扎，然，周身雪白灵力翻涌间，无声无息的吞噬他的气息
这便是，与魅皇同一血脉的力量吗？
他低笑出声，神情愈显狰狞
“不管你怎么说...凌筱玉，你终究...还是走上了与魅皇一样的路”
凌筱玉眸子闪烁冷芒，杀机必现
然，濒临死境的薛利仁竟像是无知无觉，放肆大笑道
“回去问问你的好师尊，凌筱玉，问问他将你带回来，是为了什么吧...”
话音刚落间，少女掌中灵力登时将最后一丝恶灵气息消除掉
薛利仁瞳孔涣散，旋即垂下头去
凌筱玉松开手，垂下眼睛望着眼前了无生息的薛利仁，眼睫微颤f
她转而来到玉淞瑶床前，指尖点向玉淞瑶额间
玉淞瑶紧闭双眸，气息极其微弱，只周身涌现些骇然黑气
凌筱玉正欲动手为他去除黑气之时，腕间悬挂的传音玉牌内传来毕青嗓音
“小师妹，玉馨长老已被我救出来了，洛瑶与我正向你那里赶过去，其他人都没事”
凌筱玉回应道
“好”
不出片刻，玉馨长老与毕青等人登时赶来，待到望见塌上沉睡的玉淞瑶时，玉馨眉头紧锁，顾不得身上伤口，忙催动灵力，为玉淞瑶疗伤
玉淞瑶实力极强，如今仍没事，只是需要休息
玉馨长老见状起身，却因薛利仁偷袭之伤而摇晃了几下，身影不稳
凌筱玉见状，忙伸出手辅助玉馨长老
玉馨长老一怔，旋即抬眸望向眼前少女
少女立于她面前，神色淡淡，一双眼睛却依旧澄澈透明，恍如生在冰川之上的寒梅，不屈未改，骨子里的倔强仍旧让她看起来，耀眼又出众
玉馨长老失神的望着眼前少女，唇瓣微颤，张开唇半天，方才涩声道
“筱玉，你又救了清辉阁了啊”
凌筱玉听得这话，只觉心尖发颤，低下头道
“清辉阁有难，我该回来的”
但她不会久留了
如今局势，她所在之处，依旧是一片废墟
玉馨长老握住她的手，哑声笑了笑
“你倒是倔强，说走就走，这么多年，也舍不得回来看看”
凌筱玉静默不语
忽而，塌上那人眼睫微颤，欲睁开眼眸
玉馨长老见状，忙走进
“掌门，你感觉如何？”
玉淞瑶支起身体，揉了揉额头，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我没事...”，他抬起头，似是想说话，然，抬眸瞬间，他却僵住
凌筱玉静静望着他，神色依旧那么平静，只眸底闪烁晶莹的微光，让她眼睛莫名的有些酸，只得垂下头去，不敢望见玉淞瑶的眼睛
玉淞瑶清润柔和的眸一瞬收缩起来，眼底的情绪汹涌如海，隐隐颤栗着，叫嚣着莫名的情绪
他忙站起来，身影一晃，堪堪扶住身旁椅子方才站稳
玉馨长老眼疾手快的抬起头，望向玉淞瑶
却见，掌门此刻像是失了神，怔怔的望着那少女，神情呆住，透着些孩童般的天真
她骤然笑了
“掌门，筱玉回来了，你同她好好聊聊吧”
玉淞瑶眼睫一颤，旋即垂下头，涩声道
“好”
尉桑邛眸子微微眯起来，望向玉淞瑶的眸光里含着些不易察觉的警惕
那种目光，不论何时看，都让人心烦
想捏碎他骨头
凌筱玉察觉到他异样，来到他身边小声道
“你先和他们出去”
尉桑邛眉头一跳，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吾不会和别人说”
让他留她和那人单独相处，总有些太危险
凌筱玉望着他别扭模样，却也不恼，只继续道
“我等下会去找你”
尉桑邛瞧见她神色变了，神情变化几分，似是想抱怨些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有些憋屈道
“…我在外面等你”
“好”，她点头
待到几人皆退去后，凌筱玉方才抬起头，望向眼前之人
玉淞瑶苍白的手落在椅子上，手指似是不受控制了，痉挛起来
他望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相隔多年，已物是人非了
玉淞瑶站起身，提起桌上茶壶，缓缓在凌筱玉面前放置一玲珑茶杯，旋即倒入茶水
凌筱玉眼睫微颤
“坐吧”，玉淞瑶忽而道
她乖乖的坐下，注视眼前男子的动作
玉淞瑶手指有些抖，却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妥
他轻轻地将茶杯放在她面前，旋即坐下
凌筱玉托着掌中茶杯，弯了弯唇瓣
“师尊近来，身体可还好？”
玉淞瑶淡淡一笑
“都好”
他本就是人类，寿数有限，如今身体已然不如从前，却也能勉强支撑许久
凌筱玉望见玉淞瑶眼底疲惫之色，手指微颤
“狂蛇如今还在你身边吗？”，他道
凌筱玉点头
“我解除了兽傀秘法，他如今，是尉桑魔王”
玉淞瑶手指一顿，声音莫名的低了下去
“你选择相信他？”
“嗯”，凌筱玉低头饮了一口茶液
玉淞瑶扯唇一笑，垂眸望着掌中茶杯，眸中情绪翻涌之时，眼里的光稍显暗淡
“清辉阁始终都有你的位置，你不必勉强”
“并非勉强”，凌筱玉放下手中茶杯
“我现在很自由”，她眸里盈着清浅的笑意
“现在似乎，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做什么，都会有人支持她，都会有人陪着她
“这些年以来，我从未孤立无援过”
玉淞瑶眸里骤然浮现出柔和笑意，神情透着些欣慰之意
“这样很好”
凌筱玉望向四周，嗓音极轻
“薛利仁如今已除，清辉阁不需担心了”
这里还是没变呢
玉淞瑶握紧手
“他可有和你说了什么？”
凌筱玉道
“他说我应当为天下而死”
玉淞瑶眉头微簇，声音低沉几分
“莫要听他胡说八道”
凌筱玉点头
“嗯，我知道”
“他还说，让我问你为何要将我带回来”
玉淞瑶呼吸一滞，骤然抬起头，眸里涌动着难言慌乱
“你...你是如何想的？”
凌筱玉指腹摩挲着茶杯，声音溢散于空中，略显缥缈
“我想为清辉阁拼尽一切，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玉淞瑶心猛地一颤
“所以，师尊，告诉我，你是否需要我变成魅皇，压制那东西？”，少女抬起头，晶莹的瞳望向玉淞瑶
玉淞瑶眼前之景，骤然模糊起来
他眸光溶着数不尽的思绪，似是隔着岁月长河，与多年前的那位雪发少女对视
那少女托着腮，坐在他面前望着他笑
“阿瑶，你可知道，若天下需要我去压制那东西，我便会去的”
“我只听你的”，少女欢快的道，像是全然不知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
玉淞瑶目光有些失神，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
凌筱玉察觉到那目光并非是在望着自己，只任由他注视，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半晌，玉淞瑶垂下头，哑声笑了笑
“我清辉阁不用你牺牲”，他轻声道
“筱玉，你心中定有许多疑问，今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凌筱玉点点头
玉淞瑶凝视着她，目光柔和缱绻，带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丝，像是对着她，又像是对着记忆里的那位，早已消弭于无形的雪发少女